“是试剑石。”乌涯道,手轻轻地抚摸了下试剑石,心中不由百感交触。这个试剑石跟春秋岛现在用的试剑石不同,悬剑山庄的历史渊远流长,出过无数剑修,铸过无数神剑,祖上更是出过飞升的剑神。遥想当年盛况就让他激动不已,每每遗恨出生太晚。这试剑石从先祖创门立派伊始便屹立在试剑峰上,上面布满了深深浅浅的剑痕,新痕叠旧痕,每一道剑痕都蕴含着凛冽的剑意。比祭剑台的历史更悠久。凡山庄弟子铸出的剑须在试剑石上留下三寸长的刻痕方算步入铸剑师之门。而能在试剑石上留痕的除了器重,便是人力。所谓器重,便是恃手中剑之锐利,无视修为深浅,只凭剑之锋便可在石上留痕;所谓人力,便是单凭其人剑意之锋锐,无视手中剑之刃便可留下一道剑痕。是以,每一个从悬剑山走出去的乌家子弟不是铸剑大师就是剑修大家,名喧天下。
乌涯仿佛在那块蒙昩的晦暗石面上看到深深浅浅的剑痕,那些剑痕带着强大的剑意呼啸而来演绎着持剑者的剑意风流。乌涯心神猛地一震,只觉神魂欲碎,“噗”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手中石块坠地。
“叔祖?”乌珏忙劲步上前扶住他,乌涯推开他,踉跄的走了两步,伏身去捡掉落的黑色石块,但也不敢再凝神细看。剑意披身的滋味并不好受。
乌珏见他这般也忙去捡试剑石的碎片,却被乌涯制止。
“叔祖,这试剑石碎了还能用吗?”乌珏问道,春秋岛每十年会带弟子来试剑石前悟道,十年前,乌珏尚年稚,无缘得见。如今,年事长了,试剑石却碎了,乌珏心中郁郁。
乌涯握着石块的手一紧,剑意淡了,试剑石碎了,其中封锁的剑意不知能留多久?
乌涯沉沉叹道:“这试剑石伴随着悬剑山而立,石上有我们乌家祖祖辈辈留下的剑意,后来,更有先祖在试剑石前悟道,立地飞升,留下祭剑台。有先辈曾言山在石在,乌家在。”
“那……”乌珏一惊,迟疑的问道。
乌涯摇摇头,淡淡地道:“今时不同往日,自从天变之后,修者凋零,我们乌家为免沦为凡俗剑客连悬剑山都丢了。只可惜……”断尾求生,有时候换来的可能只是苟延残喘,不过,这些却不能说了,乌珏还小,道心未稳。
“是什么雷如此厉害,连试剑石也劈开了?”乌珏又问道。
怕是雷劫。乌涯暗道,却又不敢相信,乌家的记载中已是数千年不见雷劫了。
族中人觉得是什么天才地宝出土了,也许是祖辈留下遗泽后人的,乌涯却有个妄想,想是有什么精怪冲破天地桎梏渡劫。
“叔祖,岛上用的试剑石与这块有什么关系吗?”乌珏问道。
“岛上的那块是根据这块仿制的,也只是试剑之锋利,并无它用。”乌涯道,“世人只知道我们乌家出了个持神剑而飞升的大能而兴盛,却不知道早在千年前我们乌家出了个神级锻造师。只是天妒英才,这位先祖于锻造一道上极有天赋,却于修行一道甚是笃钝。试剑石便是他年少时候的兴起之作,炼完了,他又觉得此物不堪,便随手扔到一边了。之后,被一长老顺手捡了去,当作出师弟子的一道测试,若有弟子能在石上勒下三寸深的剑痕便可出师。此事传开了,家主觉得好,便勒石于试剑峰上作为庄中弟子出师的测试了。这试剑石三字便是当代家主勒下的,如此一代代相传下来,石中便封存了一代代弟子的剑意,而其中剑意弱的会被石碑吞噬,天长日久石中留下全是最精锐的剑意。”这也是为什么天变之后,试剑石与祭剑台渐渐被废弃不用了的因由,一是,修者势微,实力不济,不能在试剑石上留痕反被其中剑意反噬;二是,修者实力不济,所铸之剑水平大幅度下降,沦为凡器,是以每每试剑,都是剑折人伤,甚至剑折人亡。是以,久而久之,便无人敢去试剑石上试剑,就怕时运不济反误了性命。消息传出去,试剑石竟成为外人奚落乌家的一个笑话,祭剑台便也因此被废弃。
“神级锻造师?”乌珏倒抽口气,只把一双眼睛都睁圆了,露出了这种年级该有的青涩与稚气。
“他后来怎么样了?”
“失踪了,听说他去寻找把自己炼成神器的方法。后来,也有人说见过他,说他是除了头哪里都不是人的模样了;也有人说是他炼器失败,炸成灰了;更有人猜他是化为神器飞升了。”乌涯看着乌珏吃惊的模样,莫名的笑了笑,拍着他的肩道,“你看,我们祖上有这样出众风流的人物,后来人也未必会平庸呢。也许,只是时间未到。”他意味不明的道。
乌珏木愣愣的看着他,有些反应不过来。乌涯是族中最年轻的长老,他天赋异禀,性子却也有些怪,除了修炼就喜欢往故纸堆中钻,关于祖上的一些记载再没有比他清楚的了。所以,乌珏是一点也不怀疑他的话,只是,把自己炼成神器这个想法太惊世骇俗了,也不知道那位祖先为什么这么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