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红颜心一紧，隐隐的担忧跃上心头，“您怎么会这样想，您可是殿下如今最信任的人。”
这句话并没有安慰到他，他低眉沉吟：“我且问你，他认识我之前，哪怕是做恶人，可有那一天像现在这样怀疑过自己？”
红颜不说话了，谁都清楚，是永夜的到来强迫他直视自己内心的柔软，把他坚硬的外表撕破，把所有软弱的一面翻出来，翻得鲜血淋漓旧伤难愈。
“红颜倒是不这么认为。”
突然听见她的反驳，永夜挑眉示意她说下去。
“殿下他是要成为君主的人，而不是成为一个真正的恶人，怀疑自己的作为，悔恨自责不过是早晚的事，与其等到殿下到了万人之上的位置，现在有了觉悟未必不是好事。”
“更何况——将军怎么不去问问，殿下他是不是珍视这份，您带给他的良知？”
她的话语轻飘飘地落在永夜耳里，却犹如沉重的一击，拷问着他的灵魂。
他是不是忘了什么，最初坚持要为他保留这份柔软的心，不就是觉得那个人那样孑孓独立的时候，眼里有悲伤吗？
『山河』（四十四）死局
所有的事情永远都是说起来最为简单，如今事态正朝着他无法掌控的方向发展，若是日后姜竹涛因为他的罪孽痛苦动摇，他起码有把握让他重新坚定起来，可是现在——
他叹了口气，再开口已经不愿意再提这件事，看了眼红颜，她要比自己矮一些，如今低着头，要不是还有那条小蛇在她手臂间四处打量，真是有些楚楚可怜。
“你的伤，好的怎么样了？”
红颜摇了摇头：“已经没什么事了，将军——不气我了吧。我不是有意欺骗您，对不起。”
卑微的道歉，刺痛着永夜。自己又何尝少了罪孽，杀人屠戮，如今也是只能辜负她的一番深情：“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将军！”红颜突然郑重其事地唤他，抬起眼对上他的视线，“殿下他一定有自己的考量，倒是您，知不知道自己的状态有多让人担心。将军你可不能随随便便就死了。”
“嗯，我知道。”永夜避开她炽烈的目光，朝门口走去，“我们也走吧，送洛王殿下回皇陵。”
没耽误太久，该走的行程都走了，就准备送姜竹营安葬。
姜竹涛已与言和在马车旁等着，天枢他们将棺椁抬到马车上，姜竹涛上车坐稳了，从车窗口打量一下言和：“言和，你也跟上来，这一趟可能有用得到你的地方。”
“我？”言和的笑僵硬了半分，旋即点头，“言和领命。”永夜上了车，言和也紧随着一道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