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演还要挣扎，动作同样僵硬地停住，槐楠身边多了一个白衣的男子，顾年昔看了看程迁手里的命烛，眼里出现了相似的悲伤：“太晚了，走吧。”他拽住了槐楠的手臂，扯着他离开。
“程迁！”槐楠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回过头冲程迁大喊了一声，展露了一个微笑，“好好活着！”
命烛独自熄灭了，槐楠消失在尽头，程迁的意识也逐渐模糊，他只记得这样的笑容他见过，在他的梦里见过一次。
鬼界有一个修罗地狱，受罚的恶人在这里承受永无止尽的折磨。
无恶不作之人，还有执迷不悟的痴情人。顾年昔停下脚步，抬起头望向眼前的人。
槐楠的身体被铁链刺穿，吊在血池里，目之所及鲜红一片。
“疼不疼？”
槐楠一张嘴就是一阵咳嗽：“还好吧。”
“白无常，求你一件事，我的记忆在这里，在一点点消失。”槐楠似乎是想到什么，眼神逐渐温柔，“太美好了，遥不可及，我好害怕，害怕这种眼睁睁看着记忆流失的感觉，既然要忘记，让我一次性全忘了吧。”
顾年昔叹了口气，手指点在了他的额头：“你可想好了。”
“嗯，想好了。”槐楠闭上了眼，扬起了一个笑容，“全忘了，或许就能毫无留恋地忍受痛苦吧。”
从此再无黑无常，只有一个徘徊阴间，连自己为什么受尽折磨都不知道的孤魂野鬼。
顾年昔的手指离开了他的额间。
“还是记住你的名字吧，槐楠，尉迟楠。”
番外『槐阳』（九)
“尉迟楠！”
清脆又霸道的声音传来，被呼唤的男子闻声抬起头，露出清秀的面容，头发用簪子束起，穿着普通的青布衫。
他走过去，努力掩去眼中的失落，抬手在男孩的头上敲了一下：“没大没小，要喊我先生。”
男孩倒是全然不顾那些的，仍旧扬着头：“尉迟，看榜了吗，考中没？”
一声苦笑，尉迟楠缓缓地摇了摇头。
程风宁眼里的光芒暗了一瞬，又立即明亮起来：“哎，小事小事，你这么年轻慢慢考，不行就一直当我的教书先生，我罩着你。”
尉迟楠颇无奈地笑了笑，程风宁就喜欢看他笑，温润如玉，小孩摇着他的手臂：“得得得，知道考科举是你的愿望，祝你下次高中！”
尉迟楠来京城就是来准备科举的，他出身贫寒，刚来的时候又被偷了钱，差点活不下来，正好遇上程家在给小儿子找教书先生才没饿死在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