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往的人络绎不绝。
曲乔然对面是阮江雪的桌子,两人之间,横隔宽敞通天大道。
树影婆娑,小沙弥有序地引导着香客去上香,然后在院中抽签借钱。
有些行脚商,一早就占好位置,售卖一些布绢、香囊、同心锁之类的小东西。
曲薇儿跟快绿到这儿,两个人混在人堆里,走走看看。
小贩叫嚷着迎客,曲薇儿禁不住诱惑,买了个同心锁。
快绿笑嘻嘻胳肢她,两个人闹了一会儿,又买了面具,还玩了投壶,等快走到曲乔然身边的时候,手里已经拎满了东西。
“好多人啊。”
曲薇儿喃喃:“是啊。”
曲乔然声名在外,比曲忧墨还要更上一层楼。
加之他长得俊朗,人又温和善意。
所以他面前排起了长队,有一半是妙龄姑娘,一半是书生学子,几乎都是借故跟他说说话。
“我以前倒不知道二哥,竟这样被人钟意。”
快绿摇摇头,想世子妃你可真是不知道。
你家三个哥哥,哪个可都是名声鹊起。
跟曲乔然这边热火朝天相比,阮江雪面前的摊位可以算是冷清。
阮江雪捏着笔,配上一张凡人不配与我讲话的脸,冻得身后站岗值守的侍从都腰杆挺直。
这会儿已经到了放饭时间,阮江雪为了给自己聚集点人气儿,也没让他们走。
“可真倒霉。”快绿说:“自己没人喜欢,就要将气撒在属下身上。”
曲薇儿点点头。
阮江雪捏着笔杆,突然目光射向曲薇儿。
他眼中精光四射,又微微挑唇一笑,不见丰神俊朗,反而添了几分阴鸷。
曲薇儿皱起眉。
他自己对自己敌意这么大?
曲薇儿来不及想,曲乔然已经喊她:“薇儿。”
曲薇儿应一声朝曲乔然走过去。
正巧此时,用过午膳的小沙弥,来给香客赠盐水豆,人流散去,曲乔然能稍微歇息片刻。
“二哥,你怎么跟阮江雪打对台?”
“我可没这么想,是十四殿下的意思。”曲乔然不当回事:“说起来,我与阮江雪倒是同窗。”
“二哥步不仕途后悔么?”
“我不知道。”曲乔然走神了一下。
在曲乔绘东窗事发之前,他肯定的认同自己,游历天下,精修笔墨的心态。但在此之后,尤其此番他跟随曲忧墨到寺里,见识了官官之间尔虞我诈的利益算计,曲忧墨在其中左右逢源,不禁叫他心生感慨。
他已长大,却不能为曲忧墨遮风避雨,是为不该。
但后续如何,他还需再仔细思索。
曲乔然笑开:“昨天怎么了?哭的那么厉害,我可许久不曾见你哭成这般了。”
“是因为画册。”
曲薇儿说:“我要找一个屠户,我预料到,他可能会伤及我,于是便想先下手为强。”
曲乔然沉默,脸上表情淡淡。
过了会儿,曲薇儿正想开口,曲乔然说:“可你一贯待在府里,怎么会跟一个不知姓名的屠户有瓜葛?”
“此事说来话长。如果我说,我是
”曲薇儿俯身,凑在曲乔然耳朵边,悄声说:“重生。”
她离曲乔然远一点,又继续说:“二哥会信我么?”
曲乔然蹙眉,虽然一脸惊愕,但显然他并不觉得曲薇儿在诓他。
“你如何得知?”
曲薇儿道:“我本身死魂消,但在一睁开眼睛,又是在齐家。”
曲乔然说:“这
”
“二哥不相信也实属正常,我一开始,也不大信,那那些事情,并非像是一场梦。”
曲乔然默认。
良久,他说:“我信你。”
他通读诗篇,对于曲薇儿说的重生并不陌生,而且曲薇儿一贯不说谎,再加上,曲薇儿确实是从齐家的海棠宴会过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的样子。
虽然她那还是那个人,但长大了不少。
曲乔然说:“我还需要缓缓,但薇儿,二哥信你。”
曲薇儿笑起来。
曲乔然继续说:“那屠户呢?你找到了?”
“我带着怡红和快绿,昨天晚上摸进城,我本来想动手的。”
曲乔然迅速问:“那为何放过了?”
曲薇儿如果说的是真,她现在的样子,曲乔然一猜便知,她并非善终百年,而是途中出了变故,不过三十边出了事。
曲薇儿能动杀意,想必那屠户肯定是关键一环。
曲薇儿说:“我到他们家,他的儿子才七八岁,还有他夫人,晚上煮好羹汤,等他回去。我这一世见得他,和上一世有所不同。”
曲乔然点点头。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话,小沙弥布施完盐水豆,香客又聚集过来。
曲乔然要忙,曲薇儿就先走了。
事情说开,曲薇儿觉得一身轻松,她带着快绿回禅房。
谁知道,路上却碰到了江崇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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