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薇儿朝旁边走了走,她心思不在烟花上,故此即便如此热闹,她也走神了。
直到——
一只手摸过她的脖子。
那只手冰冷、指腹圆润,掌心有道疤痕,抚摸过她的脖颈,就像一条蛇嘶嘶爬行过。
“曲小姐,许久不见。”
这人在她耳边说话。
她人坐在走廊上,张大了嘴,却觉得一阵发麻,说不出一个字。
任凭这人躲在她身后,在阴影里笑出声。
“薇儿,做世子妃有什么意思,不若陪我入宫。
“宝剑赠英雄,英雄配美人。”
他另一只手,穿过她腰身,将她箍紧在怀里:“跟我走吧。”
曲薇儿瞪大了眼睛,却丝毫不能动作。
他在她脖子后面动了手脚!
江崇申轻手轻脚抱起她,退了一步,就隐身到黑暗里,而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带着她走了。
烟花一朵接一朵炸开。
快绿看的高兴,喊曲薇儿:“世子妃,世子妃,你快看啊!这——”
她喊到一半,像有预感一般,迅速回头。
空荡荡的走廊上,坐着一个穿月巧绸衣裳的姑娘。
那件名贵的衣服,在烟花下闪着漂亮的色泽,宛若流光。
她坐着没动,微微低着头,和曲薇儿十分相像。
快绿想过去看看,被人扯了一把:“快绿,赶紧看啊。”
“哦。”
最先打碎这热闹的,是兰聘。
兰聘行色匆匆跑进来,赤红眼睛,几乎是咆哮着问:“世子妃呢?”
“在走廊下,那儿,坐着呢。”快绿被他吓得呆住。
“世子妃。”兰聘喊了一声。
‘曲薇儿’坐着没动。
天上的烟花还在继续,快绿却觉得自己耳朵边一瞬间安静下去,她浑身的血液冷了一般,在短暂的心脏剧烈跳动之后,赶紧跑过去。
她扶着‘曲薇儿’,才一动,‘曲薇儿’人朝后仰躺下去。
快绿抱不住这么重,人一个趔趄,却在还没摔在地上之前,瞳孔瞬间撑大。
这不是曲薇儿。
是孟晚樱。
是谁做了手脚!
兰聘站在原地,碍于男女之别,一直不敢上前,此时见快绿脸色惨白僵硬的转头,瞬间明白了七八分。
“你坏事儿了!”兰聘几乎是在吼:“今天晚上,十四殿下起事了!如今内宫之中,太后和孟辛帝,均被挟持,方才在大殿里,清点人,发现不少朝臣已经溜走了!”
“什么——”
“世子算准了他们要动手,但只要遗诏在手,九殿下安然无恙,便不会败北。”
快绿后退一步。
兰聘说:“可你,怎么就弄丢了世子妃!”
快绿吓得一时不知所措,她扭头看一眼孟晚樱。
两道细长的红线从她鼻子里蜿蜒淌出。
快绿心中大骇,赶紧上去伸手去试了一把鼻息。
“孟小姐死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管孟小姐,你还是想着怎么跟世子请罪吧你!”
“我,我——”
兰聘也不逗留,说完话,上前看了一眼,确定是孟晚樱,就转身走了,留下快绿待在原地。
本来,怡红也是跟着曲薇儿的。
但曲薇儿担心薛金泽,于是让怡红没跟着自己。
谁知道,竟真的出事了。
兰聘已经走到门口,又回头狠狠瞪一眼快绿。
他一路跑到大殿里。
人流已经被分开。
来的香客被划到一半,百官被划到另一半。
江崇申受了伤,已经昏迷,一个随侍的御医正在给他瞧病,被身边的薛金泽盯着,他急的脸上直冒汗。
另一边的江宣文,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言不发缩在一个蒲团上。
宋菡萏一派安然,神色不悲不喜。
寺庙里的烟花已经停了。
但寺庙外的烟花,却一直不停,是城里的百姓在同乐。
薛金泽问御医:“九殿下可有大碍?”
江宣文猛地抬头,眼睛一亮。
御医来不及擦汗,立马跪行几步过来,连连叩头:“回世子,九殿下不碍事,只是昏迷而已。”
“嗯。”薛金泽应一声。
他并不多话,御医却依旧紧张。
大殿里泾渭分明。
僧人都被士兵看守在佛堂后面,那些人,一早薛金泽就查清了老底,不会有人混进来。
此时,他只等江崇申醒过来,然后以‘清君侧’的噱头,杀进皇城,诛了江崇礼就好。
薛金泽手指一下一下在椅子上敲着。
兰聘从外面进来,一见他面色不对,薛金泽便有所感。
不等兰聘说话,薛金泽说:“薇儿出事了?”
“属下该死!”
兰聘扑通一声跪下去。
许久,薛金泽都没有说话。
佛堂里安静的厉害。
兰聘不安地抬头,就见佛像宝相庄严之下,端坐的薛金泽双目幽深,犹如盏盏鬼火,一时间骇人的厉害。
“世子——”
“带上九殿下,即刻,杀回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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