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想看烟花
就好像那个忍受疼痛的人是她一般。
情丝连着骨头和肉，仿佛是天生就应该长在那个地方的一样，每拉出来一根都带着剧痛。
嬴孽疼得手指不住地颤抖。
取情丝并不是最痛苦的，而是亲手断了情丝之后还要翻找情蛊的藏身之处，一寸寸地翻找，一寸寸地掘，抽丝剥茧，一刻都不能停止，无时无刻的忍，无时无刻都在煎熬。
眼前发黑，脑子里什么东西都不剩了，却又好像什么东西都挤到了一块去。
一点点地翻找过去之后，苍白的脸上突然浮现出喜意，因为过于痛苦，那笑也是浅浅的一个。
他加重了力道，扼住那苟延残喘的情蛊。
如月一刻也不敢放松地看着他。
就连一直不情不愿的魔不毁也突然瞪大了眼睛。
只见嬴孽指尖揪住了黑色的一小团。
眼见着就要将那黑色的蛊虫给揪出来时，突然一道光从眼前亮起，却是那窗台突然被人打开。
一道高大的身影从窗外跳了进来。
紧跟着，嬴孽的手腕被他捏住。
那人抬起头来，露出一张英朗俊秀的脸来，脸上带着三分戏谑的笑，手中的力道却有十分重。
嬴孽被捏住了手，进退不得。
嘴唇哆嗦着就叫了出声：“魔尊……”
回应他的是燕时早用力一推，让他失去松手，将情蛊放回体内的嘲弄和恶意。
嬴孽睫毛一颤：“不要……”然而，那情蛊已经钻回了骨肉中，再次长出情丝，种进他的骨肉之中，他的那一声惊呼可怜又可笑。
他心知燕时早在此，绝对不会给他这个机会，而经过今天的剧痛之后，他是否还有第二次的勇气去尝试这也是一个问题。
染了血的指尖也在哆嗦，燕时早仅是抬手就将他身上的伤痕恢复。
他看着却觉得无端的可悲，反握住燕时早手时在他白皙的大手上留下了一个血红的印子。
燕时早的眉毛瞬间就皱了起来。
嬴孽恍惚又失力地笑：“你怎么就对我这么残忍呢……怎么就舍得……对我这么残忍啊。”
时间在这一刻凝滞。
燕时早也呆住，寂静中，如月回过神来扶他，却被燕时早掀飞。
燕时早眼里饱含戾气，似乎是被嬴孽刚刚的那句话给激怒了一样。
他认真端详着嬴孽的脸。
苍白而瘦小的一张脸，颜色寡淡，可偏生让他心中一揪一揪的疼。
这一刻无比漫长，他却在恍惚之中见到了初见时，那惊鸿一面。
分明还是那张脸，但心境早已不同，他敛了炙热的目光，慢慢地轻轻地擦掉手上的血迹。
只是，那血迹却越抹越开，越散越大，到最后也就成了一团秾丽的花影。
形状碍眼，颜色也碍眼。
燕时早骤觉眼睛被刺痛了。
嬴孽那一声无力的质问在他脑海中不停回响着。
以至于让他也想要问问自己。
舍得么？
这么残忍！
如此重复数次之后，他猛地闭上了眼睛，再次睁眼时，眼睛里只剩下清明，却是勾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来：“残忍？这怕是不及你的十分之一。要论残忍，你比我更甚。
至于舍不舍得……问这话，你不觉得可笑吗？”
可笑啊。
可笑啊。
嬴孽听见他的答案，恍惚片刻，点了点头：“的确是可笑。”
他就这样坐在地上，恢复点力气之后就要去扶如月。
魔不毁此时眸子里满是后悔，看着怀里奄奄一息的如月，他开口向燕时早求情：“求魔尊恕罪，如月她不是故意顶撞您的。”
燕时早：“顶撞了就是顶撞了，是不是故意的重要吗。”
听出他话里的冷意，魔不毁更是后悔不已，早知道他就好好管住如月，绝不让她插手嬴孽的事情。
想到这件事情是因谁而起后，他看上嬴孽的目光也变得不满，起来仔细去看那眸子里还带有几分怨念，他不敢责怪魔尊，只能将错误怪在嬴孽的身上。
嬴孽不怪他。
他怪自己。
他不该贪恋如月的温柔，不该眷恋她身上汲取到的温暖，他就应该离如月远远的，像他这样的灾星碰到谁谁都要倒霉。
可他怎么到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呢？
他心里难过得很，看向燕时早时，却也带了几分卑微的祈求：“魔尊——”
“你也想劝我放过她吗？”
如月咳着血，太久没有跟燕时早交手，以至于她竟敢大意地接下这一掌，这才有了如今的后果。
只是，这伤看起来严重，伤筋动骨，实则……也只是伤筋动骨而已，要不了她的命。
她所惧怕的是燕时早眼里的杀气。
嬴孽点头：“求您，求您放过她吧……”
嬴孽也看出了燕时早的杀意，他实在不愿意把这样一个无辜的人给牵扯进来。
他知道燕时早愤怒的点在哪里，卑微地扒着燕时早前进的小腿，不让他接近如月：“我跟你回去……我跟你回去，我再也不跑了，你就放过她吧。”
声音里的悲怆都有些刺耳了。
燕时早不悦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