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孽朝他伸出了手。
燕时早眼里涌出激动的光，像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满脸都是喜悦。
只是下一刻，他脸上的喜悦希望尽数分崩离析：“不要——”
然而已经太晚了。
只见嬴孽五指轻轻一合，那晶莹剔透的小人儿便在他的手中如同沙石坠落，连一片完整的碎片都没有。
“你闭关三千年就为了这个？”嬴孽嘴角好不容易挂上的弧度藏着几分戏谑，他看着燕时早，“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并不需要。”
燕时早的脸色从灰白变得铁青，他难以接受地问嬴孽：“为什么——”
“已经不需要了。”迟来的深情罢了，没有出现在合适的时候，便是废物。
“你就当真那么恨我，那么不待见我？”
“我以为你早已知道讨嫌，既然知道不受欢迎，又何苦跑这一趟，神尊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性格。但有一点我还需澄清……没有爱，何来恨。神尊莫要作茧自缚，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燕时早突然上前，握住嬴孽的手。
天道的魂体凝实，与常人无异，只是却能轻描淡写地散开，重新组合，毫无压力的拒绝他的接近。
“你说那是过去了？”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
燕时早咬牙：“你敢说那已经过去了？嬴孽，若是真的过去了你为什么不愿意放过自己。若是真的过去了，你为何要用温景棠来惩罚自己。”
嬴孽毫无波澜的神色终于在他提及温景棠的时候有了变化。
他侧眸扫过的一眼带上了人族嬴孽才有的风情：“我早已放下，困在过去的只有你。
至于你说的……我用温景棠来惩罚自己，非也。
只是，我觉得，他不该就这样消散。或者说，我并不舍得他就这样离开。”
燕时早好像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一样，死死捂住自己的胸口，里面疼得发慌。
“回去吧。”嬴孽抬手在殿外布下禁制，“此次见你，名为道别，往后不论君生君死，皆与吾无关，九鸾大殿不再接待神尊了。”
他用“吾”的自称提醒燕时早他们之间的距离。
“嬴孽——”燕时早大声的隔着禁制喊他。
然而，嬴孽的身影还是越走越远。
直到他再也见不到为止。
他用了半条命才重铸的肉身并没有勾起嬴孽对往日美好的半点留念，反而是将嬴孽推得更远。
他不敢去撞那禁制，唯恐嬴孽对他越发失望。
只是心中却无比清楚。
不管撞与不撞，他与嬴孽之间都绝不可能和好如初，甚至连这僵局都不可能打破。
当初嬴孽选择成为天道，何尝不是为了斩断这一切。
这三千年来，他日日夜夜反思，如果他曾给过嬴孽信任，那么是不是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只可惜，他悔悟得太晚，清醒得太迟，生生丢掉了那个曾经眼里只有自己的少年。
是他自己造的孽，他万万不敢怪嬴孽绝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