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绪之眉心微舒，斜斜的倚靠在车身上。
“你肯信我？”
他确实不是故意的，他也没有想到那个时候，谢绥在高速上。
就那么几句话，说出来刺人，可放在平时，也不会有什么大事，总不可能真的就把人给气死了。
偏偏就是不凑巧。
贺域有在微微笑着，可眼睛里的那层泪膜亮的令人无法忽视。
“我不该相信你的。”
他极力的控制自己不要去眨眼睛，可是温热的泪还是顺在他的脸颊蜿蜒而下。
“你骗过我很多次了......我不该信你。”
其实只要说一遍就足够了，可是贺域就是忍不住的想要重复。
贺域是在暗示自己，不可以相信他，也不应该相信他。
他残忍又另类。
因为足够残忍，所以才另类。
贺域告诉自己，不要去喜欢这种另类的东西。
抬眼看他，他无动于衷。
“谢绥生日那天，带回家的那个女人，也是你的手笔吧......”
周绪之仰头，双手撑在身后，啧了一声。
“怎么连这个都知道了。”
贺域抹了一把眼泪。
周绪之才慢悠悠的重新直起身子，“那是谢绥自己本来就有花花肠子，他要是真没有这个心，我拿枪指着他也没用。”
他跟贺域保持着一个特定的距离，像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他眼皮微微耷着，又道：“何况是把人带回家呢。”
贺域沉默了。
他怎么说都有道理。
可是又有多少人能经受的住人性的考验呢。
周绪之一出手，就是将邵盐和谢绥的感情置之死地。
贺域甚至觉得，哪怕谢绥带回家的是个男人，邵盐当初也不至于那么绝望。
周绪之最让贺域感到恐怖的地方在于，他能够一眼就洞悉人性的弱点，并毫不犹豫的加以利用。
一招致死。
没有人可以比他更狠心。
“够了。”
贺域的唇角都在颤抖。
周绪之无声的笑意漾开，像一个转速极高的漩涡，叫人五脏生寒。
“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会这么轻易的答应你分手。”
贺域的心思并不难猜，特别是在周绪之面前，他几乎没有办法去掩盖。
无声的默认，他直直的对上周绪之略带笑意的目光。
“以前，我跟条狗似的围着你打转，你骂我贱都认了，因为我喜欢你。可是后来我发现，哪怕你肯乖乖的待在我身边，说爱我，可是即便这样，我在你心里还是比不上你身边的其他任何一个人。”
他背过身去。
“我承认我贪心了，不只是想要你的人，不只要你浮于表面的喜欢。”
“以前我想着，哪怕心我得不到，至少人还在我身边。那段时间，哪怕你跟我闹，我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心寒。”
“贺域，你说我骗你，可你就没有骗我吗？”
他一字一句，“你真的喜欢过我吗。”
虽然是问句，但却丝毫没有疑问的语气。
也没有任何的希冀。
他知道，他压根不爱他。
贺域听出来了，他也在生气。
可他有什么资格生气，明明就是他做错了。
怎么可以怪自己对他的喜欢只是浮于表面。
念及此处，贺域才突然意识到，连他都觉得自己对他的喜欢很浅......
“你凭什么觉得我骗你？难道就因为我跟你说分手，你就觉得我们这段时间的感情，都是我的虚情假意吗？”
贺域的声音都不自觉的拔高，连哭腔都不是那么明显了。
周绪之短暂了怔了一下，随即笑道：“这个你不用跟我争。”
当你不知道或者不敢确定面前这个人是不是喜欢你的时候，其实答案就是肯定的。
他不喜欢你。
因为你感受不到他对你的喜欢，就等于不喜欢。
“我们分手了，不是吗。”
周绪之驱车走后，贺域在路边站了很久。
他不知道该向哪里走。
他愧疚，不只是对谢绥，各式各样的负面情绪掺杂在一起。
足够让他暂时的逃避掉，自己到底喜不喜欢周绪之这个问题。
他后来突然就觉得饿了，才知道打车。
随便找了个路边的早餐店，喝了一碗豆浆，却再也吃不下别的。
明明特别饿，就是一口也吃不下了。
贺域很清楚自己这是什么反应，深深的鄙夷着自己这种拿不起放不下的气性。
分手是自己提的，人家也痛快的答应了，自己有什么可吃不下的。
他告诉自己，别矫情了，不会有人管你吃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