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元和拉住了她,他的脸色惨白:“这件事……你有没有跟其他人说过?”
赵玲不耐烦地皱眉:“没有。”
“你……”孟元和舔了舔嘴唇,表白被拒的失落早已被那五个字砸得烟消云散,他现在满是惊慌。要是被掌门知道了,受罚和逐出师门还是小事,传出去了她还怎么在仙门立足?
“你……你放弃吧。”孟元和说,“师尊是未来的掌门,是灵寂山的支柱,你是他的弟子,你们不可能——”
赵玲明艳的脸上一瞬间闪过了狰狞的脸色,她甩开孟元和的手,冷笑道:“可不可能,不是你说了算的。”
孟元和彻夜难眠,他想了一晚上。
既然喜欢赵玲,就不能眼睁睁看着赵玲犯错。
孟元和先是和赵玲拉开了距离,不再亲近,像个普通师兄妹一样。他甚至回到了赵玲刚入门时候的状态,暗暗观察着她,但是这回不一样,他的观察对象多了一个明修尊者。
偶尔有那么一瞬间,他会想象那天晚上所发生的都是一场梦,都是他的幻象。但事实证明,那都是真的。
赵玲的确喜欢师尊。
她看师尊的眼神是不一样的,很早以前,孟元和就知道赵玲对师尊的态度和对自己的不一样,他原以为那是对师长的敬爱之情。但一旦明白了之后,那眼神里炙热的爱意就暴露无遗了。
她看师尊的时候,眼底里流转过明媚如日般的光芒。
她喊师尊的时候,声音压得软软的,每一声都像是在撒娇。
她想师尊的时候,脸上甚至会染上小女人的羞涩红晕。
孟元和想,她爱师尊,胜于自己爱她。
他做不了什么,他自己也深受折磨,如何又能去劝他人不要用情呢?所以他在心中祈祷,希望赵玲能将这番情愫压在心底,永远要不要说出来。
反正,师尊不爱她。
这一点,作为旁观者的他也看得清清楚楚。
修真界的时间总是流逝地极快,一闭关,一打坐,一年半载就在眨眼间。
一百年转瞬即逝,灵寂山第五代掌门人灵虚子临近飞升,明修尊者接手掌门之位是一朝一夕之事。
明修尊者做了掌门,那孟元和作为亲传大弟子,自然是要继承元思峰峰主之位的。
孟元和清修了百年,修为不算高,只是运气凑的好,捡了个峰主当,他也高兴,这几日一直跟着明修尊者,交接峰主的各项工作。
夜色已深,孟元和踩着月色回了自己院子。抬眼一看,赵玲正坐在屋顶上喝酒。
说起来他这几日一直待在师尊边上,却没看到赵玲。
这就奇怪了。
孟元和上了屋顶。这百年时光,足够他调整心态了,他知道自己和赵玲不可能,但就是偶尔犯贱,忍不住关心她。
“师妹,怎么一个人喝闷酒啊?”
赵玲没理他,仰头又闷了一口酒。
孟元和看出她心情不好,于是在她身边坐下,问得小心翼翼:“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啊?跟我说说,没准我能帮你呢。”
“砰。”
那坛酒被她用力砸了下去,炸开了花。
孟元和吓了一跳,连忙转眼看她。赵玲已经有点喝醉了,她眼神阴鸷地盯着远处,吐字却不大清楚。
“他分明是喜欢我的,为什么不承认呢。”
孟元和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师、师妹,你不会……”不会是向师尊告白了吧?
“初五那晚,我将他推倒了。”赵玲转头,嘿嘿笑了声,“我想上他。”
孟元和瞠目结舌,震惊地说不出话。
“但是他把我推开了。”赵玲扁了扁嘴,“为什么呀,他不想要我吗?可他明明喜欢我的啊。”
“那天我看见了,他把我不小心落在书房的桃花簪子捡了。后来我问他有没有看见,他骗我说没有。”
“你说,他若是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偷偷拿我的簪子?”
“我已经等了他一百年了,他为什么还要拒绝我啊?为什么?他为什么不敢——”
赵玲已经醉了,她语无伦次,说着说着就扑到了孟元和的怀里,大声哭了起来。
孟元和双手高高举起,不敢碰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他听着女人撕心裂肺的哭泣声,只觉自己的心脏一阵阵钝痛。
明修尊者不喜欢赵玲,他在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一百年前,他就看出来了,他的师尊虽然一直都疼爱赵玲,但他的眼神里,没有爱欲。所以他也敢放任着赵玲去爱他,因为这注定没有结果。
“我决定了——”赵玲从孟元和怀里抬起头,“我要给他下药!”
这是孟元和今晚被吓到了第三回了,他心脏颤抖,捏住赵玲的双肩,使劲摇她:“你疯了吗?”
赵玲醉眼朦胧地看了他一眼:“我没疯,我受不了了,我要……”话还没说完人就倒下了。
孟元和抱着她,坐在月色下发呆,心底阴冷的风一阵接着一阵刮过。
尽管那一句“下药”只是醉酒之言,但孟元和不得不防。他知道赵玲的性子,她只是装得纯良,实际上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提心吊胆地盯着赵玲,生怕自家师尊一个不小心,就被她给办了。日子就这样过了一个月,似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孟元和也渐渐放下了警惕,心道自己还是多虑了。
直到那一日,百年一度的天神节。
孟元和知道赵玲喜欢过天神节,他兴致勃勃地来找赵玲:“师妹,走,我们出发去观星台。”
赵玲把什么东西往袖子里一塞,回道:“我不去了。”
“为什么?”孟元和问,“你不是喜欢看星潮吗?”
“今晚我要去斩月小峰。”赵玲顿了一下,“有点事要办,你别跟着我。”
孟元和实在想不通,这么热闹的节日,百年才过一回,她为什么要去斩月小峰?那儿只住着尧月仙人,也看不到星潮,实在是个无趣的地方。
但赵玲凶巴巴地说了别跟,他也不会自讨没趣。
观星台上人潮涌动,孟元和算是来的晚了,没占到好位置。高台中央有其他峰的弟子正在舞剑,大约是星潮开始前的助兴演出。
他正在人群边缘,垫着脚往中央看。
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孟元和回头,是紫川峰的峰主。他连忙拱手作揖。
“刘峰主。”
“哎,别这么拘谨。”那刘峰主捋了捋小胡子,笑道,“掌门没几天就要飞升了,等你接了元思峰峰主之位,咱们就是兄弟哈哈哈。”
孟元和拱着手,惶恐道:“不不不,前辈永远都是前辈。”
刘峰主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扫了下他的周围:“咦,你家的师妹怎么不在?”
“她有点事,今晚不过来。”
“这团聚庆祝的日子,怎么一个个都不在呢。”刘峰主道,“虽然说元思峰人少,但也不能只留一个人看星潮吧,多寂寞。”
孟元和皱了下眉:“一个人?师尊也没来吗?”他以为,师尊会和各位长辈们一起过来。
“不来啊。”刘峰主说,“今天一大早就跟刘长老告了假,说要去斩月小峰,你说那地方有什么好的,就尧月一个人,他不会是怕尧月孤独才赶过去陪他的吧?”
刘峰主还在唠嗑,孟元和的脸一点点变黑了,他几乎是露出了惊悚的表情,都来不及和刘峰主告别,转身御剑,一眨眼就飞得无影无踪。
希望,是他想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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