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竹棍受了控制一般,机械的挖着土,旁边的青衣少年漫不经心的倚在树背上,等着映桃酒出土。
他与付南乔虽十年如一日的拌嘴,却在喝酒这件事情上达成了共识,两人都喜欢映桃酒,并每年都会埋在老地方,等待来年出土。
洛尘脑海中想起付南乔看见映桃酒出土,笑的合不拢嘴的模样,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笑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像个傻子面对大树傻乐。
“付南乔,映桃出土了。”
“……”
门扉轻轻合上,洛尘将映桃酒放在桌案上。
“怎么了?说话啊?”
紧闭的床帘没有一丝动静,洛尘有些担心的走了过去。
郁栖剑轻轻挑开,床帘里空无一物,洛尘额角的青筋一跳,气的踹门而出。
——原来是偷出去玩了,他还当真以为他得了什么重病!
*
付南乔告诉魔王要继续远游的时候,魔王拿了一大堆好吃的好玩的递给他,让其带在路上,生怕他受了一点委屈似的。
付南乔心里一暖“谢谢父王。”
旁边的冥染一愣,看着他不说话。
付南乔不以为意,转身要走的时候,冥染死死钳住了手腕,回过头对魔王说道“父王你先回去吧,我和我的‘夫人’有话要交代。”
魔王点了点头,有些复杂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带着侍女走了回去。
冥染挑眉“你这父王叫的可真是顺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儿子呢。”
付南乔脊背僵硬,讪笑“少君担待,您都说了作戏要做全套,我才逾矩的呀。”
冥染一脸玩味的朝他笑了笑“夫人真是聪明伶俐。”
付南乔后背的冷汗沁出,总觉得他这不太聪明的弟弟下一秒就要掐死自己一般。
“别忘了琉璃石。”
“放心吧,少君。”
“嗯,你走吧。”
付南乔连连点头,转身跑路。
几只小兔子在风池的竹舍肆无忌惮的走动,混入着盛夏的热景,倒是一点也不违和,旁边种的几棵柳树,恰巧挡住了日光,风池一席白衫,躺在摇椅上眄庭柯以怡颜。
灵姚坐在他旁边饮茶,出奇的没有与他斗嘴,风池觉得不习惯,正想着找点茬,黑着脸的洛尘从他们旁边经过。
“哎,师侄……”
洛尘仿若未闻一般,带着一缕风扬长而去。
“……”
风池还未反应过来这孩子为啥不搭理他,付南乔又跑了过来。
风池心下明了“你又怎么气你大师兄了?”
付南乔追的上气不接下气,抬起头来也是一脸茫然“我也……我也不知道啊,我刚才叫他喝酒他不搭理我,怎么叫也不回头,我……追他追了半天了。”
风池笑了一声“真是师父什么样徒弟就什么样,乖徒儿别难过,哄哄就好了。”
灵姚阴侧侧看了他一眼“我什么样了?”
风池耸了耸肩“没怎么样,也就是爱生气一点,总是摆脸色也不说哪惹着你了。”
灵姚冷笑一声“总比你好吧,一生气就跑,十天半个月找不到人影。”
“我总共就去那几个地方,你不会找找?我躲十天半个月也不见你来找!”
“我惯的你!就不找!”
付南乔叹了口气,离开了战场,继续追洛尘。
洛尘带着郁栖去竹林练剑,显然是带着气的,一招一式都像是要把这些竹子全都砍了一般毫不留情,付南乔拿着映桃酒往后退了一步,不敢上前。
他从胜地赶回苍凉的路上,一直挂念着竹林里的映桃酒,刚刚回到房里,便看到桌上已经安然放着映桃酒了,想来也是洛尘挖出来的,正想着与他酌酒一杯,洛尘不知怎地,一见到他便沉着脸转身就走。
正想着,一阵寒风劈头盖脸的扑过来,洛尘袭气一阵风朝他这头击来,却未动他分毫,落在了他背后的树上。
咔嚓——
一颗年迈的树当场去世。
付南乔吓了一跳,胁肩谄笑“大师兄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树。”
“……”
“跟树生什么气呀。”付南乔走过去欲勾肩搭背,被洛尘推的退了半步,也不生气,递过去一坛映桃“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师兄快尝尝陈年老酒。”
洛尘抬头看了一眼太阳,一阵汗颜,不想搭理付南乔驴唇不对马嘴的对话,转身练剑。
云卷云舒,竹林忽暗忽明,付南乔独自酌酒悠悠欲醉,转头看着依旧练剑的洛尘,倒有些移不开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