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段王爷
礼城的商行里那些老板和大掌柜段弈基本都见过，但有的熟有的不熟。
靳秋怕他现在土匪德性把人吓着，约定会晤那天特意带套西装让段弈提前“包装”。
段弈大清早起来把长呲的头发用寨子里绞兽皮的大铁剪子贴头皮理成利索毛寸，刮干净胡茬。换好衣裳出来给手下马匪看：“怎么样？像正经买卖人了吧？”
山寨里没玻璃镜，段弈许久没做这套打扮，心里多少有些别扭。
马匪没见过他这副模样，全都起哄大笑，说：“俊！真俊！”“大当家像个小白脸哈哈哈！”“什么小白脸？大当家好像要从良。”“寨主不会真要从良，下山就不回来了吧？”
“我看你们就是欠削！”段弈笑骂一句，自己骤然间也适应不回来，于是把原先那件黑乎乎的翻毛领大皮袄又套回身上。高声呼呵：“走吧！别扯淡了，做买卖去。”
会面农庄由老板们选定，而段弈有三十名荷枪实弹马匪随行护航，就算有人起坏心叫来治安警埋伏他也不怕。
但其实初步试探之下还没人多此一举。见面后自有熟络人上前招呼：“段老弟许久不见，你出城那阵子可把我们担心坏了！”
段弈笑吟吟拱手见礼：“叫您费心了，段某愧不敢当。”
大伙儿看他很好说话的模样渐渐把心放回肚子里。当即在庄子里摆起席面边吃边聊。
段弈最核心的诉求只有一个，就是把他山里产出的“货”神不知鬼不觉送到晴磊及其背后的组织手里。
可是为了供货他手下要养活的人马越来越多，就需要更加稳定丰富的物资供给。
诚然无论曹云还是晴磊都会悄悄给予矿厂一定经济反哺，但进量非常有限；曹云是抠，晴磊那边则是穷。
所以山匪家里也没余粮，也得谋生。
众人落坐后开始推杯换盏恭维段弈：没成想屏江马匪混战的局面最后竟被咱礼城靳家一位总管给终结了，将来行商岂非连押镖的钱都省了？
段弈举杯哂笑：“段某可没打算连镖局的饭碗都抢。且只能保各位虎踞山往东西两条路肃净稳妥，出了这片地界还是有镖师押车才可靠。”
：“那是，那是！已经很了不起，段爷现在也算咱礼县一尊保护神啦。”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买卖人只顾说漂亮话，绝口不提段弈所议合作之事。反而旁敲侧击询问段弈所托何物，每月出货几次，每次出货多少，出往何处如何接头等等。
：“毕竟运输也是件大活儿，骡马车架、抬运工人与保镖，每多出一车物料所耗钱资水涨船高。想必段公子山上所产之物不甚轻便，当然若轻便也不会找上我们。”
靳秋听得哭笑不得，抬眼睇向对方：“周老板，您不会还想让他给您出运输路费吧？”
段弈放下杯盏低头看自己衣裳，心道自己在山上呆久了连心眼都长直溜了！既然是谈卖买，哪能上来就把自己底牌露给对方？大概是当马匪整天打打杀杀把脑子给打傻了。
这时有人问靳秋：“靳公子，你和段公子合作是怎么个计较呀？”
靳秋噗声轻笑：“你们还要和我比？”
友商们笑呵呵起哄：“不敢和你比，说来听听总可以嘛……”
段弈给他们画下两条道：带三成货或缴半成货资。
比如米店老板要从渝州往洪城运送二十车稻米；那么他要多带七驾空车，路过虎踞山时装上段弈的货物，负责给他运送到洪城交给下家。
又或者还是二十车稻米仍要路过虎踞山，但目的地并不与段弈需求匹配，那就留下一车给段弈做货资，相当于买路钱。
假设一趟买卖原本赚三成利润，被段弈卡一刀还剩两成半。倒不见得付不起，但这一刀割下来肉疼。
段弈背靠座椅洒然笑笑：“我与诸位做个约定。虎踞山不会是个无底洞，座山雕至多只在这里盘踞五年，五年后还屏江清净坦途。”
商人不信：“为何是五年？有什么讲究？”
段弈道：“五年后天下大势可定，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山匪也得另谋生路吧。”
商人们举杯附和，靳秋也举杯，心里却发苦。暗自慨叹五年哪够？到你心里红旗拂荡那个时代得四个五年呢。
但无论如何这个段弈一厢情愿硬设的期限让行商们心里多一份盼头。
可他们想的是把那半成过路费也给免喽。
“靳公子若不给虎踞山背货也出半成货资？”总有人想拿靳秋说事，以此谋求公平。
“我出四成呐哥哥们。”靳秋无可奈何叹气，说完自己都觉好笑：“他是我男人，我乐意给，你们非要和我比。嘿！争宠呀？”
段弈头疼似的敲敲脑门站起身：“太久没和人谈买卖，耽误大家时间很过意不去。今天到此为止，我回山上恭候各位东家莅临。”
他这话撂得没头没脑，连靳秋都没听懂：“怎么了？不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