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鸣忱的行事风格在他眼里,概括起来就六个字,想一出是一出。
带他私奔确实是这小子能干出来的事儿,但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把私奔路线规划的这么清晰有条理,手续证件之类的准备这么齐全。
“不是指使。”季鸣忱摇着脑袋否认,“是我答应了,就得说到做到。”
葛出云不说话了。
播报员甜美的声音在这时猝不及防地穿插进来,长途大巴缓缓启动。
车轮压过树影,两人脸上被映得忽明忽暗。
像打破这份宁静似的,谁也没有先开口。
最后季鸣忱泄了气,垂下眼放弃了和葛出云的眼神战,“你是不是……不想回来?”
“也不是……”
葛出云说完这句就没下文了,仰着脖子靠回到椅背上。
不得不说,葛建华对他还是了解的,出事以后,他不止一次地想过在東县疯疯癫癫度过的那三年。
原以为那是他这一生中最见不着光的日子,如今回忆起来,只有阳光洒在麦田上的暖,还有井里刚捞上来的大番茄的凉。
想回的。
想很久了啊。
只是这般落魄地夹着尾巴回去,也太不成样子了。
车驶出港口,攀上高架桥。
最后一点点残阳隐匿在了西山头,光线暗下来。
葛出云扭头正看见灰绿松树上积雪,被车穿行而过带出的风刮掉了不少。
他抓紧了Alpha的手,往上提了提,隔着大衣贴在小腹上。
掌心的热度传不过来,但只是这样贴着,似乎也能缓解一下那阵阵的痉挛。
抵达東县已经是深夜了,除非节假日,小镇九点之后,街上就不容易看见人了。
只有从别人家路过的时候偶尔能听见此起彼伏的狗叫。
两个人都没行李,走得倒是轻手利脚,房子一空就是好十几年,刚打开门,一股草席腐朽的味道就扑面而来。
葛出云循着记忆去开了两下开光,没电。
“你先别进来,侧边的窄道里有应急灯……”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身后传来“嘭”的一声响。
一回头,原本堵在门口的高大人影就这么捂着脑袋滑了下去。
“鸣忱?磕着了?”葛出云蹲下,打开手电去照他,“手拿开,我看看。”
季鸣忱这一头撞得是真不轻,肉眼可见的红起来一大片,额角还扎了根儿木茬子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