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天在片场,我是真怕纪明安一句话就把我换掉。
“小季啊,”他却突然叫了我的名字,我连忙挺直了背,声音发紧,应了一声。最近剧组赶进度,忙得不可开交,我一个男三不在还说得过去,他却突然出现在这,怎么都不会是只来看我。
“有没有想过再多歇几天?”
我一愣,没懂他的话,“可我下午还有戏,而且我也没什么事,待会就能……”
我的声音越来越轻,因为我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
“是这样,昨晚的事我听说了一些。”他皱着眉,似乎也有点难以启齿,“酒店的那个人…和纪先生有些关系。”
他顿了顿,“纪先生的意思是,让你不要再追究。”
我无声地捏紧了手里的被子,问,“什么意思?”
“我和编剧商量了下,改了你一些戏份,这两天你就趁休息把新剧本熟悉一下。”
他又说,“纪先生毕竟是投资方,他的亲属——我们总是要妥协一点的,小季,你还年轻,吃亏是福。”
纪先生的亲属,纪先生几年前父母就都去了世,他还能有什么亲属。
我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
他说完也没立刻就走,看我挺着背无声僵硬,又叹了句,“小季啊,你是演员,就算只给你一个镜头,你也要把它演好,才能让观众记住你。”
他拍了拍我的手,推门走了出去。
后来我一直没动,直到手背上的针头开始回血,鹿鹿进来时病房里只有我一人,她刚把果篮放下,还来不及问谢平,便大惊小怪地扑过来。
“小枝哥,你怎么不按铃?!”
她找了根棉签帮我拔了针,又让我自己按着止血,望着空荡荡的病房问,“谢导已经走了吗?小枝哥,我们什么时候回酒店?”
我把棉签移起来一点,望着慢慢冒出又凝成块的血珠,良久才摇了摇头,“不回去了。”
“我们回家。”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望着车外发呆,我不知谢平要让我休息多久,我又什么时候才能回去。鹿鹿不清楚我们发生了什么,我没解释太多,只和她说我的戏往后延了几天,可能也会删减一些。
鹿鹿问我怎么回事,我摇头,鹿鹿又急了,说,“难道是和昨晚的事有关?”
我不想回答,只告诫她,“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
鹿鹿愣了半天,好久才问,“凭什么啊?”
我没有解释,因为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就像谢平对我说的,我早晚要习惯这些事。
做错事的是纪先生在意的人,但纪先生位高权重,要借我讨别人的欢心,我就不能不识趣,说半个不字。
恍惚间我忽然觉得,我和那个小生也没什么不同,生杀予夺,不过都只是别人的一句话。
无言,我只能沉默。
鹿鹿大约是气狠了,闷闷不乐地坐在车上,我望着车外奔驰而过的车影,开口,“别告诉林序。”
林序是我的经纪人,鹿鹿听到后更不解,扭头气冲冲问我,“小枝哥,难道我们就这样算了吗?”
“嗯。”
“……”她知道我的性子,也无法说服我,只能闷闷地低下头,“…要是纪先生在就好了。”
她说的小声,我却只能当听不见,因为这句话比上一句还要棘手。
我总不能告诉她,就是因为纪明安,我才要算了。
不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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