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月俯身耳语,随后拉开两人距离,看着脸色微冷的佛爷,笑问道:“佛爷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楚晏钰那微冷的脸色稍缓,他垂眸像是思索,过了几秒才说:“等事情告一段落后。”
两人正说着,刚刚出去才当了散财童女的施然回来,发现楚晏钰在门口,她小跑过来,没好气的拉着他胳膊,“爷,你……嗯……昨天晚上是怎么答应我的,不是说好了么,我们一起去做好事儿。”
今天一早醒来发现自己被放鸽子,施然气得跳脚,若不是早就约好人跟时间,她铁定要去军营把楚晏钰拖过来。
“七太太难道不跟我道个别?”
身后传来的声音提醒了她,施然回头不太好意思的看着曾经的大姨太太,“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些心虚。”
“是吗,那七太太是要把佛爷让出来给我?”水中月忽然开口。
这问题该怎么回答,施然脑子懵了,好半天反应不过来,只是攥紧了楚晏钰胳膊,说话声音越来越小,“那什么……佛爷是人,我让什么让……”
啊啊啊,为毛她会如此的底气不足呢!
不逗她了,还是个小姑娘。
两人互道一句再见,水中月转身上车时眼角滑过一滴泪,没人想要放弃,除非是真的没有希望。
曾几何时,她也被那个脆弱又强悍的少年吸引,可惜却从未走进他的心里。
远远的,两人说话的声音随风飘来。
“刚刚你没回答,有人要爷,你让还是不让。”
“爷,你看见我的眼神了吗?看见里面的担忧了吗?我是为你身体好。”
“身体好,跟这有关系?”
“那可不!难道佛爷是想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宁愿X尽人亡,也不愿意健康老死?”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滚,爷不想理你。”
“佛爷,我不是狗,肯定吐不出象牙啊。”
“……”
之前,涉及并参与大烟一事当中来的锦城权贵们,几乎来了一个大洗牌,其中有个别资历比较老的,虽然还留在权贵圈子里,但元气大伤,已经翻不出浪花。
施然关心在逃的左海青,还问楚晏钰这次事件牵头的人是谁。
花前月下,有美酒,有美人(楚晏钰),她眨巴眨巴眼睛,写满了好奇,倒上一杯酒,谄媚的送到楚晏钰跟前。
他没拒绝,喝的痛快,把这件事开始到结尾,简明扼要的告诉她。
锦城大烟流通这件事,要从华城的军械被劫一案说起。
当时,施然虽然为劫匪被抓捕这件事贡献不少力,但后续如何,她只知道犯人已经捉拿归案,其他的一概不清楚。
如今听楚晏钰铺开来说,才知道,早在华城军械一案时,他们已经觉察出这些人的动作。
为了放长线钓大鱼,能一网打尽这个组织的中心成员,要求士兵抓捕的犯人只是些小兵小将,其目的就是为了蒙蔽对方双眼,从而令他们自大,并乖乖送上门。
得知整件事情后,施然懵了个逼,她震惊的看着楚晏钰。
我滴那个娘也,还好当初她没有想不开,非要发光发热引领这个时代的洪流,否则她这灯怕没亮多久,就得爆炸了。
另外就是,之前抓的这一批人中没有左海青,后来开展的行动,同样没发现她的踪迹,不止如此,还有些残存人员不明身份,至今仍然隐藏在锦城之中。
用常规的套路想楚晏钰,施然被坑的太多,但用常规的套路去想其他人,她还没出过什么纰漏。
左海青对付她,只有在外面埋伏,伺机绑架她来威胁楚晏钰一途。
但,想要找个合适时机,可不容易。
施然想得美,大不了她出门拉着楚晏钰一起好了,再或者保护她的士兵多两个,包包里的武器准备着。
你敢绑架,我就敢杀你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最让施然吃惊的是,这一次筛查,竟然从军营里抓出好几个内应!
“好好的上校不当,大好的前途不要,我看这人的脑子不仅有病,还病得不轻。”施然撇撇嘴,质疑对方的智商。
正说着,忽然发现楚晏钰看她的眼神有些微妙,施然摸了摸自己的脸,“佛爷,嘛呢?我脸上难道是有什么东西?”
楚晏钰扬起下巴示意施然,他要吃水果。
还以为是有什么事情看着自己呢,原来是手残党,施然哼了哼,嘀嘀咕咕的小声哔哔:“呵呵……,就没见过让女孩子削水果的男人。”
施然说话的声音虽然小,但不至于听不见,对此楚晏钰的反应是,“记得切成块。”
施然手上动作一顿,难以置信的看了眼楚晏钰,对上他理所当然的视线后,愤愤削皮,去掉了近乎一半的果肉。
奶奶滴个腿,她怎么削的不是楚晏钰的皮。
施然正在切块呢,楚晏钰忽然开口问了一句,“记得教你用枪的卫上校吗?”
“不知道。”施然心里窝着火,说话的语气也有点冲,“教我用枪的人不是你安排的吗?问我做什么。”
“没什么,这水果,爷不想吃了,你吃吧,”楚晏钰说着起身走了,说是有事情,要去军营一趟。
默默垂首看着手里的水果核,施然沉默,早知道这样,刚才下手就轻点。
……
放课铃声响起,老师下课,班长起立,学生敬礼道谢。
吴萱雪收拾好桌上课本放进书桌,闭着眼睛揉了揉胀痛的脑袋,再次睁眼却发现自己被几个女生围堵在座位上。
同班同学看见,视若无睹,该走的走,该聊天的聊天,反正就当她吴萱雪不存在一样。
围着她的女生当中,有一个熟面孔,是同班,除此之外,全是其他班上从未见过的人。
女生中长发披肩,发尾微卷,穿着锦辰大学统一的女生制服,明明是个温婉贵女打扮,她却扬起下巴,凭得嚣张。
“吴萱雪,听说将军府上的姨太太大多自请离开,你怎么还在呢?”
“这不是明摆着的么,那肯定是痴心妄想,贪图权贵啊。”短发齐耳的女生矮壮,她说着,还用手戳吴萱雪的肩膀,一下又一下的,力道并不小。
姨太太自请离开这件事吴萱雪知道,大姨太太水中月过来问,她回拒了,当这些女人闲来无事作妖,还想把她拉着一起垫背。
没曾想,水中月说了这事儿没两天就走了,她放学回到将军府,面对几乎人走楼空的后院,只觉得曾经的热闹,好像是一场梦。
女生看见吴萱雪发愣,心里生了气,但到底还是有所顾忌,没有一时冲动。
她冷哼一声,眼神轻蔑充满嘲讽,“吴萱雪,还是要点脸吧,你出来不嫌丢人现眼,但伤了我们眼睛。”
“都是佛爷的姨太太,你们有胆子对我说,怎么就不敢对施然说呢!丢人现眼,我看你们才是丢人现眼吧!”吴萱雪心里攒着火,想要直接上手,却让对方的跟班拦了下来。
挑衅吴萱雪的女生没有被吓到,她轻蔑的视线上下扫视,手轻拍了拍她的脸,“看来你还不知道,佛爷已经有结婚的打算了,你觉得,那个人会是谁呢?”
女生像是自问自答,她捏了捏吴萱雪的脸,同情中带着幸灾乐祸,“但我想,肯定不会是你……”
走在回去的路上,吴萱雪看起来心不在焉,有些失魂落魄。
其实,想要发现锦城在改变并不难,只要仔细去听,身边路过的人,还是街上摆摊的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说起佛爷楚晏钰的同时也会说到七太太施然。
一个挎着篮子的妇女从她身边掠过,追上偶遇的小姐妹,几人聚在一起后聊天唠嗑,也说到变化最大的佛爷楚晏钰。
“哎,你们感受到没有,自从有了七太太,佛爷现在是一天一变,前两天我出来逛街,竟然看见佛爷跟七太太一起去慈善堂慰问呢!”
三人说着,停在一个小百货的摊子前挑起来。
另一个妇女接过话头,她说:“你们这些算啥,我之前不是摔了吗?刚好佛爷的近卫兵路过,你们知道吗,那可是佛爷的近卫兵啊,竟然拉我起来。”
妇女说完以后,扬了扬自己被拉的手臂,带着一股子炫耀的意味。
听到这里,吴萱雪脚步一顿,心里冒出一股无名火,她施然也就是一个姨太太,即便受宠,也该谨遵自己的本分。
没想这人竟然如此恃宠而骄,让护卫佛爷安全的近卫兵拉这些粗鄙妇人,长期以往,佛爷的威严何在,将军府的威严何在?
帮人的近卫兵:……这还真不是,主要是见七太太经常让佛爷陪她去慈善堂做好事,受了点影响。
吴萱雪听不惯,也受不了,她快步过去要拿住这些嘴碎的人,手还未落在妇女们身上,忽然窜出一个人横插一脚,还撞的她后退好几步。
那人转头看来,四目相对,吴萱雪瞳孔紧缩,迅速追上对方的脚步。
无人小巷里,学生打扮的少女喘着气,看着那未曾停下步伐的身影,扬声喊道:“左小姐,走那么快干嘛,难道你不是有事找我?”
吴萱雪这么肯定,是因为她见过左海青很多次,即便是没了往日的浓妆艳抹,看着非常憔悴,可是那脸盘与五官,肯定不会认错人。
变装为男人的左海青停下了,她抬手按在帽子上,转身的同时,帽子往后按了下,露出面容,“六太太,许久不见,我之前给你的方案,现如今考虑的如何?”
之前给的方案?
“左小姐,你提的方案的确诱人,可问题是这么做了对我有什么好处?”吴萱雪说。
虽然意外她说的方案,但吴萱雪可不是个傻的,很快联想到不久前捡的那封信,看来是左海青的手笔,能够悄无声息放在她屋门口,可见左海青在将军府有眼线。
至于为什么会选择她,稍稍一想吴萱雪便明白过来。
将军府里总共有十二位姨太太,可除了她,其他姨太太大多身世穷苦,又或者像大姨太太水中月,来自于特殊的地方。
唯有她,身为姨太太却是锦城权贵中的一员,若是没有施然这个意外,按照佛爷对这些姨太太可有可无、只是一个漂亮礼物的态度,留到最后的只会是她——吴萱雪。
不过嘛……
吴萱雪看了眼左海青,她这是什么态度,现如今求人办事不是她,而是你左海青吧。
前不久锦城闹出那么大动静,兵力更是出动了好几百,至今还听说训练营关着一批人,是用来给新兵蛋子练手的人靶子。
少了这么多人手,想要东山再起可不容易,更何况目前警察局挨家挨户的查身份证,左海青要是不赶紧想办法离开锦城,迟早有一天会被揪出来。
左海青沉默好一会儿,这才开口,“六太太不妨说说,你有什么想法。”
瞧瞧,这才是求人该有的态度。
吴萱雪脸色稍缓,让左海青跟着她走,关于这件事需要商量的地方有很多。
左海青的表现,像是早有所料,并不吃惊,只是在吴萱雪提出让她跟着她走的时候,抛出一个诱饵。
“六太太,如果你相信,我这边有一个安全地方,并且还有一个人引荐,相信你会非常感兴趣。”
面对左海青的提议,吴萱雪没理由拒绝,毕竟她的价值摆在那里,用她威胁楚晏钰,实在不明智。
九转十八弯,在大街小巷穿梭,进到一个公寓楼里,左海青打开房门,里面有一个穿着蓝色长袍的青年背对着。
待这人转身,看清对方是谁后,吴萱雪的眼神里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怎么会是你?!”
“怎么——不会是我?”
……
本来吧,施然设想了好几种自己遇袭的方式,每每出门就会脑补半天,想着自己要这样还是那样的玩反转。
却不想入冬以后,气温骤降,冷得让人不想动,转眼之间,施然在家里以请假名义苟了快两个月,至于出门这件事儿,还是算了吧。
天气这么冷,在屋子里烤火不好吗,车里没空调也就算了,从屋子里出去到府门口,得走近二十分钟,不冷吗?
这期间,在锦辰大学认识的朋友文桃他们,登门拜访过几次,但施然却压根儿不知道。
梅竹小苑,施然的屋子里放了好几个火盆,寻常她惯用的椅子上更是铺了厚厚的狐狸毛,施然穿着皮毛大衣窝在里面,只露出巴掌大的小脸,泛着红晕。
她脚下放了一个暖脚凳,里面搁置着炭火,烤暖了以后,踩上去特别舒服。
楚晏钰在军营里忙了几日几夜,事情短暂的告一段落后,才准备回将军府休息,他疲惫中带着一点期待,下了车往梅竹小苑走,冷风刮在脸上,冻白了他的脸,却没能吹散他嘴角的笑意。
全海经跟在后边,见到佛爷示意,他推开门,冷风吹进来,冻得施然哆嗦一下,秀眉微蹙,不怎么高兴的说:“谁呀,又开门!”
屋子里放了好几盆炭火,暖和归暖和,空气中却非常干燥。
新月拿着施然研制的润肤霜,正抹在她裸露出来的肌肤上,虽然七太太说不用,一天擦一次就好了,但女孩子的肌肤娇贵,多擦擦总是好的。
屋外寒风肆虐,屋内暖如春日有点闷,楚晏钰忍不住皱眉,让新月过去把窗户开了一会儿,透透气。
一听这话,施然整个人都要不好了,手抓着新月的衣服不放,“佛爷,这气温实在是太冷了,我不要开窗户。”
新月没得法子,哪个都得罪不起,她只好假装是个摆设,等佛爷跟七太太达成共识再说。
面对磨人小妖精施然,看着她整个都缩进皮毛里的可怜样儿,楚晏钰心中的坚持动摇了下。
“不行,你这一整天一整天的待在屋里,门窗不开,必须得换换气。”
施然当然知道在几乎密闭的空间里呆久了对身体不好,可是她冷啊,就像是明明知道喝冰的,来大姨妈会疼,可天气热起来,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然后疼的死去活来,反复去世。
眼珠子转来转去的想法儿,最后的最后,施然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在她泡澡的时候,打开门窗透透气。
这没问题,全海经得了佛爷示意,在外间用电话联系张管家,让他安排人为七太太做泡澡准备。
施然嘴角抽了抽,话说她每天晚上都有洗澡来着,就非得赶现在么!
半个小时后,新月笑眯眯的过来请施然泡澡,“七太太,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新月,我是你主子吗?”施然愤愤不平的脱衣服。
新月笑眯眯,“七太太,你当然是我主子。”
“那你为什么听佛爷的话?”
“因为,佛爷也是新月的主子。”
“如果,你只能有一个主子呢?”
“七太太,你想多了,事实就是没有如果。”
施然一愣,回头看着新月,这丫头念书以后竟然变聪明了。
新月表示:不是念书使我聪明,主要是从七太太这儿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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