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越死了,这江山最终还是落在傅锦的手里。
厉十颜伸出手指,去迎接着闯入木窗中的清风,清风盘旋在他的指尖,像是一条水蛇一般的钻进厉十颜宽大的袖袍,使袖袍里鼓鼓囊囊的,看着略显滑稽。
傅锦缓缓走过去,站在厉十颜身旁,道:“阿颜,白莲没了,我们还可以再种……”
厉十颜莞尔一笑:“何必呢,没了便没了,没什么好在乎的。”
傅锦咽下这份刀子似的委屈,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厉十颜便道:“你后悔吗?”
傅锦:“后悔什么?”
厉十颜:“你先前要娶我,哪怕被禁足三个月,现在娶到了,后悔吗?”
傅锦傻愣的摇摇头:“不曾后悔,即使这条路如此磕磕绊绊,如此凋零,随心而论,值了。”
厉十颜忽然笑出了声,似是在嘲讽自己,也似是在嘲讽傅锦,他举着茶盏道:“人间值得,都值得,在这个世间,每遇到一个人,都是上辈子积攒的缘分,你说我们,是上辈子积攒的缘分够多呢,还是上辈子造的孽太多了呢?”
傅锦攀上他的肩膀,厉十颜并不抗拒,傅锦指节分明的手轻抚上厉十颜的脸颊,像是一颗泽世明珠一般呵护着,温声细语道:“阿颜,我们离开皇城,好不好?”
厉十颜身形一顿,似乎僵硬了许多,可少顷便恢复正常,轻声道:“去北边的冰川吧。”
傅锦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问去干什么,只是用自己荡漾着爱意的双眼盯着厉十颜虚弱的目光,道:“好。”
北方常年干燥,可越过干燥的西北便是北冰川,这里的人皆是土著,穿戴与中原截然不同,不比盛况空前的江南,也不比熙熙攘攘的神武大街,这里的街道上罕见有人,即使有赶着牦牛的居民,也是用牦牛皮裹着一层又一层。
傅锦有先见之明,他备了四辆马车,两辆拉着行李载着人,两辆空无一物,这一路上便走坏了两辆马车,行了半个月才到达北冰川。
这一路上,傅锦看着厉十颜吐了四次血,而且一次比一次浓稠,一次比一次黯然。
入北界时已经转冷,傅锦同厉十颜皆换上了羊绒氅衣,还披了一身十分保暖的大氅,马车里的暖炉让厉十颜的脸从来都是红扑扑的,好像只要厉十颜气色好些,傅锦便有厉十颜依旧康健的假想,那一刻,他想陪着厉十颜白头偕老。
厉十颜用一根手指掀开窗帘,道:“这边果真如画本上说的一般,人迹罕至,万物萧索,当真无趣。”
傅锦笑道:“无趣为何还要来?”
厉十颜放下窗帘,轻声道:“有一件事情,想做,却一直未做。”
傅锦想问是什么事情要来北冰川来做,厉十颜却已经合上了双眸,头轻侧,缓缓靠在傅锦的肩膀上休憩。
傅锦莞尔一笑,既然他不想说,那自己也不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