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柏想拂去人眼睫上的水珠,可只是眨了眨眼,就再也寻不到一小块水渍的踪影。怅然若失是突然出现在他脑海里闪现的词汇,和零点的钟声一并出现在眼前,温柔、炽热,像点上火光。
如果他作一粒雪,能不能避开顾朝闻温柔的骨相,他将这些想法捧在胸口,于是一颗心脏被灼烧,剧烈跳动,像弦音错序,好乱的弦音。
“我才不信。”他小声的同人讲话,凝视着灯下逐渐收缩的瞳孔。
“你看上去不开心。”
陆柏靠他靠得更近了,衣料偶有摩擦,陆柏也比平时更加放肆,指尖摸了摸顾朝闻的肩头,直至凉意传到大脑才堪堪有个错愕的反应,大概是之前在外面融化的落雪。
顾朝闻的声音被迫从喉口滚个来回,他努力把一双眼睛睁的圆滚滚,小心翼翼地笑,“有,有雪,别感冒。”
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鬓发被浸湿,耳尖被暑气灼地发红。
顾朝闻脸本来就白,很难见血色,肤白貌美,粉丝们在私底下这么评价。
陆柏念书的时候见过很多白人,女人,头发是黄色的,脸是白色的,那种白是凝滞的,一大块油脂析出浮在那儿,很不通透,同头发混在一起,透出一种发黄发昏,像是没有打磨漆过的象牙,摞在那儿,死气一滩。
顾朝闻的白又不相同,是洁白,是新雪透出水洗过的清澈。
是水里的鹅卵石,摸上去凉且滑,就质感而言,也像水滑的缎面,总之是会让人很容易产生好感和触碰想法的白。
顾朝闻从口袋深处摸出一把糖,剥开糖纸扔进嘴里,以水果糖廉价的甜味压抑此刻抱头痛哭的冲动。
“不给我一颗?”
“哦....好。”
字句被顾朝闻掐灭在唇齿间,于是垂下头,耳朵更红了,他摸了摸口袋,却没有多余的糖了。
陆柏见他半天也没有摸出一颗糖,自己反而熟练的拿出衣兜里的糖果,剥开糖衣是他熟悉喜爱的口味,即便他刚刚将自己的手捂热,冬季的寒风片刻间便已然肆无忌惮侵蚀着他的双手。
陆柏抬头冲人笑,齿尖抵住薄薄的唇,没来得及修剪的头发往他眼前遮一层帘幕,使得那些过了界的情绪袒露没立刻就通过一捧光大白于天下。
他也顾不上唇齿间未融化的糖果,他侧头靠近,眼神打量过人的侧脸,声音放更低,“以后没糖吃了,找我,我有很多。”
顾朝闻怔了片刻,抬头,骤然撞入了一个人的眼睛,好似打翻了隔世经年的旧梦,倏忽涌出的碎片翻了个浪头,将他从头到脚地打湿。
寂静的房间里使手机的轻微震动声音变得无比清晰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