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从他捂着脸的手指缝里,隐约能见到青色的纹路,还有遮不住的耳后,细小的鳞片被雨水沾湿,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逆鳞。
没人告诉白熠,但是白熠瞬间就知道了。
白熠弯腰下,拉了拉应雨头上的兜帽,把他耳后的鳞片都遮住了,额头的角遮了一半。
因为距离的拉近,应雨瑟缩了下。
“现在能跟我走了?”白熠问。
在无人知道的角落,彼此交换了秘密,白熠希望应雨能把自己当成同类。
然而应雨显然没有意识到白熠的用心,他自惭形秽的低下了头,“你的眼睛好好看。”
白熠抓着伞柄的手蓦然一紧,语气带上了几分烦躁,“不走我不管你了。”
应雨低下头,蹲在地上没动。
白熠不多的耐心消耗完毕,刚要走,裤腿上的布料被抓住了。
白熠垂下视线,就看到应雨抓在他裤腿上的手,还有手背上的青色鳞片。
半晌后,一柄黑色的大伞朝着校门口移动,伞下是两个少年紧挨的肩膀。
白熠半垂着眼,眼睑遮着瞳孔。
应雨身上穿着白熠宽大的外套,手缩在衣袖里,头上扣着兜帽,深深的埋着头。
有风吹过,雨丝从伞下飘了进来。白熠侧了侧身,很快单薄的卫衣就被打湿了。
十分钟后,白熠家里的浴室响起了水声。
白熠坐在沙发上,在空调的运转声中,翻了翻群里的消息,然后给戴旺回了个电话。
戴旺和林达被雨困在了饭店里,虽然满肚子疑问和牢骚,但是却无处发泄,因为在结账的时候,他们发现白熠已经预先付过钱了,还多给了不少。
戴旺一手揣着在兜里捏着服务员找回来的钱,一手伸直了试图叫车,歪着头用肩膀和脸夹着电话。
“熠哥,你干嘛去了?”
“回了学校一趟。”
戴旺叫车的手臂僵了僵。
他熠哥以前可是每天除了上课,半分钟都不想在学校里待的人,怎么今天突然主动回学校了?
不过白熠向来不愿意多说自己的事,戴旺也不多问,“我们吃完了,你怎么先付钱了,还多给了不少,一会儿咱们找个地儿续摊不?”
虽然戴旺这么问,但是他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了。白熠逃课打架什么都干,但就是晚上从来不出鬼混,凡是认识他的人都知道。
人家不出来是人家的事,戴旺手里捏着白熠的钱,总还是要礼貌的邀请一下。
“不了。谢谢你的伞,我明……”
浴室门被拉开,应雨从里面探出头来。他还是不习惯这个样子被别人看见,目光闪闪躲躲,举着花洒认错,“同桌,我把你家的这个弄坏了。”
电话另一头,戴旺听到白熠的声音顿住了,疑惑的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看,“喂,熠哥?信号不好吗?”
“伞我明天还你。再见。”白熠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
戴旺:“……”
白熠放下手机,去浴室里检查了花洒,并没有坏,出水也正常。
“哪里坏……你穿着衣服洗澡?”
应雨浑身湿透,局促的站在浴霸下面,“我不小心把它碰掉了,对不起。”
白熠的视线从应雨额头上被浴霸照得几近透明的小角上移开,把花洒挂回原处,“没坏,本来就是活动的。”
关门前,白熠嘱咐,“别穿着衣服洗澡,洗完可以用吹风机吹干,我不会看你。”
白熠换掉湿衣服,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响了一会儿,确定不会再出现什么状况,才拿着手机去了阳台。
阳台上冷气逼人,白熠看了看时间,给小舅发了条微信。
白熠:小舅,有件事想跟你说,有时间吗?
这个时候小舅的午饭时间应该还没有过,如果不是有紧急的实验,小舅会给他回话。
果然,小舅的视频打了过来。
“小熠,有事吗?我一点半要去实验室记录数据。”
距离一点半,还有三分钟。
白熠沉默下,“私事,你身边有人吗?”
对面的镜头开始晃,是小舅走开了一点,对于侄子的要求玩笑道:“什么事这么神秘?早恋了?”
白熠朝屋里瞟了一眼。浴室的水声已经停了,他压低声音说:“我同学,他身上沾水,会出现鳞片。”
镜头里小舅嘴角的笑意瞬间敛起,他没错过白熠刚才的眼神,抓着手机激动的喊:“鳞片?什么鳞片?什么同学,人在你家?”
白熠皱眉,“你小点声。”
“哦哦。”小舅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连忙收了声,做贼一样盯着镜头,“你说的那个同学是不是在你家里?”
“外面下雨,他一个人走不了,我从学校把他带回家来了。”
“什么样的鳞片,能让我看看吗?”
白熠的眉头还皱着,“他很胆小。你不是要去记录数据吗?”
“哦对对,我这就去实验室。你等着,等我出来给你打电话。”小舅匆匆挂断了视频。
白熠收起手机,看到客厅里应雨正在弯腰捡他随手扔在地上的湿衣服,露出皮肤光滑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