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着他衣领的手徒然一紧，强悍的力道让他喘不上气来。
忽然白熠的衣襟动了动。
白熠垂下眼，看到抓在他衣角上的细长手指。
禁锢在脖子上的力气骤然被撤走，何明宇猛咳了几声，大口的喘息。
刚才那一瞬间，不同于普通的打架，他是真的感觉到白熠想要弄死他，而且掐在他脖子上的那只手臂，像是钢筋般，让他半分挣扎的可能都没有。他额上的冷汗都下来了。
白熠松了手，因为低垂着眼睑遮去了眼中的寒光，神情看起来淡淡的。
“以后想好了再说。”白熠丢下一句话，转过身坐了回去。
何明宇屁也不敢放一个，迅速溜回自己的位置上。
何明宇一个早自习都没缓过来，他抖着手打开学校贴吧，在一个上周的帖子下面回复。
“白熠真的有点邪，太可怕了！”
点击了评论，何明宇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他就是个变态！”
贴吧是匿名的，他的评论发出去之后，很快淹没在众多的帖子里，石沉大海般，没有激起半点波澜。
第一节课是班主任段森远的课。
段森远沉着脸，把手里的书摔在讲桌上，“这周日是谁负责打扫树林卫生的！”
段森远嗓门大，自带扩音器，怒吼声震得所有人一抖，低着头不敢说话。
应雨站了起来，把头垂得很低。
“应雨！树林的卫生是你打扫的？你到底扫没扫？教务处跟我说，就咱们班的地方全都是垃圾！树叶就不说了，碎纸片塑料袋树根地下全都是，跟垃圾场一样，是你嫌咱们班分多扣不完是不是！”
应雨的头垂得更低了。白熠看见他垂在身侧的手正在无意识的扣裤缝
小怂包在害怕。
段森远还没解气，还在骂。
树林里班级负责的那块地方，全班五十多个人，大扫除就只派一个人去打扫，根本就不合理。上周周一的例行值日，还是应雨、刘浩以及被欺负的那个女生陈佳怡三个人一组打扫。
班主任不可能认为应雨一个人打扫树林这件事是理所应当的。
白熠站起身，椅子被带得向后挪动，蹬腿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老师，我有件事想问。”
“你等会儿再问。”段森远没好气的说。
“和大扫除有关。”白熠站在教室的最后面，直视着站在讲台上的段森远，“班级里大扫除没有排我，我想问我排在哪一组？”
段森远怒道：“没有你还不好吗？你想干活，下一次就排你！”
白熠的目光从班级下面五十几个低垂着的后脑勺上扫过，冷冷的问：“下次是几组？一组几个人？都是怎么分工的？树林里那么大地方，就应雨一个人吗？教室里好像也是应雨打扫的吧？”
班级里所有人都莫名觉得后脑勺一凉。
白熠的视线又回到段森远身上，“老师，我看不懂这个分工。”
段森远看着白熠的眼神变了。
在老师有些话说不出口的时候，总有那么几个贴心的学生站出来，为老师说话。
比如老师的得意门生、班级的学习委员苏芮娇。
“应雨没有交班费，是他主动承包了班级的大扫除，不是班任安排的。”苏芮娇解释完，还替段森远抱不平，“应雨还说平时打扫卫生的活也都他自己干，班任没同意。”
白熠一直盯着段森远，直到苏芮娇说完，才侧头看了眼身边的应雨，低声问：“是吗？”
应雨点了点头。
“你没钱交班费？”
白熠这话问的直白，若是普通的贫困生，可能就有些伤人自尊了。然而白熠直到，应雨绝对不是交不起那点班费，而且应雨也不会以为这是伤人自尊的问题。
这就是一个普通的问题，应雨也会如实的回答。
“是学校给连同我的学费一起减免的。”
应雨说完，白熠淡淡的“嗯”了一声，在刚才冰冷的质问的对比之下，这一声毫无感情的“嗯”，听起来像是在夸赞。
仿佛对应雨说了声，乖。
应雨疑惑的看向白熠，怀疑是自己的感觉错乱了。
“学校的减免，就是你们让他一个人大扫除的理由吗？”白熠看着段森远，用挑衅的语气，说着好学生求问的话，“老师，我不明白。”
段森远用“下次重新安排”匆匆结束了这个话题。
白熠坐了下来，在桌洞里掏出手机，点开陈启的头像。
“小舅，我觉得我们班主任不对劲。”
白熠看了几秒，又把这行字删掉，改成“小舅，在身边发现神秘物种的几率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