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茫然地躺在医院病床上,像个千疮百孔的破布娃娃,任由医院给他处理伤口,却坚强地连声痛呼都没发出。
徐白萱拎着个拉杆箱骂骂咧咧地闯了进去:“你能不能给我省点心?明天就高考了还敢打架?而且同时惹上了好几家权贵,诚心让我在京城换不下去吧!”
“医院里请保持肃静!”
护士小姐姐正在给简晟宴做心理辅导,可是耗干了口水愣是没听到少年开口说一个字,听到女人一进门劈头盖脸的质问就心生不悦,愤怒地瞪着她。
徐白萱不情不愿地闭了嘴。
“请问你是患者的什么人?”
“我是他母亲。”徐白萱说着又嫌弃地扫了少年一眼。
护士小姐姐皱了皱眉头,对她的态度非常不满意:“患者的父亲吗?”
“死了!他奶奶都被他克病了,他也没别的亲人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徐白萱恶意地说道。
护士没办法,想起女人刚进门的话,惋惜又无奈地说道:“患者的肋骨断了两根,右手手指也有轻微骨折,以他现在的情况,没办法参加明天的高考。”
徐白萱心里压根就不当回事。
还是儿子聪明,算计好了一切,让他不能参加高考,还得罪了几个世家子弟。
“没关系,等他养好伤我就带他出国,花钱在国外买个学历算了。”
待儿子熬死了君文曜,继承了君家财产,简晟宴就没什么威胁了,她也能舒舒服服回来接受儿子的奉养。
当初慕夏和简晟宴从乡下回来后,就专门找了徐白萱一趟,询问她是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徐白萱立刻一股脑把调换孩子的事情说了,并且规劝亲儿子赶紧甩掉简晟宴,以免后患。
慕夏却说不用,他自有算计。
徐白萱这几个月看到自家儿子把简晟宴宠上了天,日日心惊胆战,生怕儿子真得喜欢上他,甚至愿意把君家小少爷的身份还给他。
幸好,君夏最后动手了,徐白萱的心算是落到了实地,不用再担惊受怕。
“不……”
少年倏地睁开眸子,微红的眼睛里满是坚定:“我……我可以去考!”
护士忧心忡忡地望着他:“同学,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可能连写字都困难。”
“是啊是啊,别看妈口头上嫌弃你,妈其实还是很关心你的,我这些年的积蓄全用上,给你在国外买个学历,咱们出国镀层金,回来照样是高材生!”徐白萱连声附和。
简晟宴像个暴怒的小兽,恶狠狠地瞪着她,微张着唇露出尖锐的虎牙,仿佛要将她撕成碎片。
他绝不可能相信这个女人的话!
这个女人把他和姥姥丢在乡下十八年,怎么可能突然这么好心?
他要去考试,他要早点儿学些技能,他想往上爬!
只要爬到足够高的位置,毁了君家,少爷就会落入他手中,任他摆弄!
少年眸底露出癫狂的神色,那张清秀俊雅的面孔扭曲得如同恶鬼,嘴角微微上挑,勾出一抹诡谲又神经质的笑容。
夏夏,你休想摆脱我……
就算是死,我也要缠着你!谁让你要过来招惹我!
慕夏回到家的时候,君文曜不知道已经在沙发上等了多久。
他面无表情地撑着手杖,一双凤眼黑沉沉的,让人辨不出眼底的情绪,脊背挺拔如松,散发出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少年的神色瞬间柔软下来,无辜地睁着眼睛坐在他身旁,歪着脑袋问道:“爸爸,你心疼了吗?”
君文曜盯着他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伸手状似温柔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小夏,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多了。”
慕夏扯出一抹腼腆的笑容,羞涩地低下头:“都是跟着爸爸耳濡目染学来的,我今晚做出的事情爸爸真得不生气吗?”
“成王败寇,我有什么可恼的。”君文曜淡淡地说道,那双乌黑的眸子凉薄到了极点。
“那就好,我很怕您来个秋后算账,”慕夏撇了撇嘴角,神色间透露出一眼就能看出是伪装的惊恐,“爸爸,我先上去睡了,明天还有考试。”
他眉眼浮现出一丝小小的雀跃之情,仿佛撒娇般自夸道:“这几个月我成绩进步可大了,就看明天的表现呢!”
君文曜慢条斯理地点了点头:“不要让我失望。”
高考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学校外面不少考生的家长都顶着炎炎烈日在外面守着。
简晟宴自然没那等好运,不过好心的护士姐姐却专门请了假送他过来。
光是走进考场的那段路程,冷汗就浸湿了他整套衣服。
右手的指节即使过了一夜仍旧酸疼难忍,拿起笔也颤颤巍巍的。
汗水和眼泪落在卷子上,将笔迹晕湿,他慌忙擦了擦眼泪,咬紧牙关继续奋笔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