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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陈念表决心似的飞快地点点头,又抬眸看着宋砚寒,看他脸上的表情还是刚才那样,又迟疑着摇摇头。一年前他对俞珩不算熟悉,在姥姥家听到有人要收养自己时也没觉出高兴,和兴高采烈的姥姥舅舅完全不一样。他和俞珩先在姥姥家见了几次面,姥姥的欢喜浮在她那张被时光和生活布满褶皱的脸上,让他很不舒服。

  他要跟一个不熟悉的人生活,他有点害怕,又很不安,拉着姥姥的衣服躲在她身后,但是姥姥一直把他往前面拽,像拎一只犯错的小鸡仔。

  他记得那时候他还叫舅舅的俞珩说了两句什么,他不记得具体的话,但是记得姥姥突然凝固在脸上僵硬的笑。他既害怕俞珩是个不好相处的人,又为姥姥吃瘪有点微妙的高兴,但是他不敢表现出来,只是诚惶诚恐地站在姥姥身边抬头看着那个仅有几面之缘的舅舅。

  “你愿意跟我走吗?”俞珩蹲下来问他,那是在他得知有人想收养他后,第一次有人询问他的意见。

  他其实不愿意,但是他偷偷扫过姥姥舅舅舅妈的表情,看着俞珩一脸认真,就不知道该不该拒绝了。

  “我可能没办法像你妈妈那么好,我也不想代替她,但是我可以代替天上的星星,替你照亮一段路,如果你的妈妈还活着,大概也会愿意为你照亮这段路。”

  在妈妈去世后,所有人就心照不宣地避免在他面前提起他妈妈已经死了的事实,但是姥姥舅舅舅妈这些人,却经常看着他叹气,在提到他母亲的时候欲言又止,或者提出种种不可能存在的假设,好像一边怜悯他一边怪罪他。

  俞珩说的那句话他并不能完全听懂,因为这句话里有他去世的母亲,陈念就牵住了俞珩的手,含着泪对他说“我愿意跟你走”。

  那时候他和俞珩根本不熟,连好感都微乎其微,更多的是离开熟悉环境的不安和对未知命运的害怕,哪有什么亲情和爱?

  “所以不要急,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宋砚寒收回手。

  小孩懵懵懂懂地点点头,第一次真心觉得,自己是愿意让爸爸和眼前这个人结婚的。

  吃晚饭的时候,俞珩感觉到宋砚寒和陈念之前的气氛好像不一样了,比起之前强行被他粘合起来的两个人,现在彼此之间多少有了粘性。

  这就是一起做作业的革命友谊吗?

  不管怎么说,俞珩是乐于见到这种变化的,以后都是一家人,他不强求陈念把宋砚寒当做父亲,但是亲密一些总是好的。

  所以吃过饭后,三人友好地一起看了一部电影,还融洽地交流了电影的观后感。

  看完电影陈念就主动洗漱回房睡觉,俞珩打着哈欠回到卧室,慢吞吞往卫生间走,宋砚寒跟在他身后关掉客厅的灯,回到卧室一起洗漱。

  洗漱完俞珩端着一杯水放到床头柜上,靠在抱枕上玩手机。

  “不是困了?还不睡?”宋砚寒爬上床和俞珩并肩坐在一起。

  “关心关心国计民生,”俞珩浏览着新闻靠在宋砚寒怀里,“你这两天这么忙是有工作吗?准退役人员返聘?”

  宋砚寒顺手揽着他:“不是,我还是在假期没任务,帮帮忙而已,也没危险,具体情况过两天告诉你。”

  俞珩从手机里抬起头来:“嗯,我就是想说,你如果真的有事直接告诉我,只要你不再什么都瞒着我,无论无故就失踪,我不会因为你忙就不要你的。”

  “我明白。”

  “行,”俞珩点点头,打着哈欠关掉新闻,懒洋洋地躺回被子里,“你注意安全。”

  “嗯,睡吧。”宋砚寒把手机调成振动放在床头,“晚安。”

  “晚安。”

  次日下午,宋砚寒为陈念辅导英语的时候,手机便孤零零地放在客厅的沙发上。

  在感兴趣的电影看完后,俞珩若无其事地拿起他的手机回到卧室,反锁上房门,靠在门上解锁。

  解锁后先翻看短信,全都是生活短信,快递外卖小广告,几个以前的朋友发来的消息,没有任何和队友有关的信息。通讯录里也只有俞珩和几个亲戚朋友,通话记录也没有多的。据他的观察宋砚寒只有这一个手机,和陈澄等人的通话也是用这个手机,那就是都删了。

  邮箱显示需要密码登陆,某信里和队友的消息只有没营养的闲扯。备忘录里生活信息居多,大部分都和他有关,他拉到最后,连五年前的都还留着,这个手机不是他们在一起时的手机,应该是换过后专门导入的。

  俞珩随便最早翻了两个,记录的是他的喜好、忌口、穿衣风格和尺码,甚至还有喜欢用什么牌子什么味道的洗发水,有一些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而且宋砚寒还给他这边的亲友每人建了一个备忘录,只要是他带宋砚寒见过的朋友基本上都有、最近的韩梦梦和许可的也有,甚至还有徐凡和大老板的。但是几乎覆盖了他常用交际网的备忘录里,单单没有谢澜的,甚至输入法对这个名字都没有记忆。

  俞珩叹口气,把宋砚寒的手机恢复原状,打开卧室的门,确定客厅没有异常后,小心地把手机放回原位。

  当年他从来没翻看过宋砚寒的手机,虽然知道他喜欢记备忘录,却是第一次见到他记录下的东西,即便没有仔细看,用心程度也可见一斑。他没怀疑过宋砚寒的心意,但是看到这样的东西总会让他更真切地感受到过往岁月中的点滴。

  爱是真的,可隐瞒也是真的。

  手机里没有谢澜的痕迹,对宋砚寒这种人来说不会是巧合。其实仔细想想,这么多年他和宋砚寒极少聊到谢澜,宋砚寒对他这个失踪的父亲未免太不关心了。而他因为父亲不太光彩的身份和生疏的关系,也很少对宋砚寒提起,谢澜几乎在他们以往的交流里隐形了。

  以前不曾注意到的细节,有了怀疑后再仔细串联起来仿佛处处都是佐证,俞珩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过度归因,涉及到重要的人会更容易钻牛角尖,他越想越觉得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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