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意仿佛什么也没听出来,他撇撇嘴,笨拙地爬下墙,小声咕哝道:“每次都这样凶,比父王和太子哥哥都烦人。”
洛擎远冷冷地看了陆知意一眼,陆知意立马讨好道:“那还是父王和太子哥哥更烦人一些。”
洛擎远几乎快被气笑了,小混蛋一点良心都没有。故人的面容一个接一个浮现,洛擎远握紧拳头,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怪陆知意。如果他没有因为受伤消沉,如果他能早一点振作……那他和陆知意,是不是也能换一种结局。
“你来做什么?”
陆知意却皱眉看向正弯腰将院子地面填平的奴仆,恼道:“洛哥哥,这梅树是我好不容易才从爹爹院子里求来的。”
洛擎远下意识道:“抱歉,我……”
陆知意打断了他的话:“不过没关系,只要洛哥哥开心,整个园子的梅花全没了都行。”
洛擎远思绪又被往事淹没,他尽力掩饰了语气中的负面情绪:“陆知意,亲人对你的宠爱不是理所应当!”
“洛哥哥。”陆知意眨了眨眼睛,眼底聚起水光,似乎下一秒就要落下泪。
来自母亲的好样貌使得陆知意做起这样的动作并不突兀,甚至还有几分惑人。他不知道,以往用惯的利器失去了作用,洛擎远不再因为他的撒娇心软。
“不准撒娇,你已经十六岁了……”
陆知意蹲下,侧过头用脸颊蹭了蹭洛擎远的膝盖:“洛哥哥,你今天还是不开心吗?”
“没有。”
“那是腿疼吗?”陆知意垂下眼眸,视线略过洛擎远的腿,眼里似酿了一场暴风雪,然而他抬起头时里面只盛满了心疼。
洛擎远别过脸不愿意再看见陆知意:“不疼。”
“骗人。”陆知意如往常一般轻轻给洛擎远按摩腿。
陆知意力气小,洛擎远腿又疼得厉害,按在上面其实没有太多感觉。
洛擎远忽然想起前世发生的事情,在陆知意谋反之前,他也是这样蹲在面前给他按腿,良久后问了句:“擎远,你恨我吗?”
“不恨。”洛擎远记得他这样说,“没有任何必要,你对我来说,和陌生人无二。”
那时的陆知意似乎笑了一下,又或者哭了,在洛擎远眼里,这个小骗子的任何行为都不必相信,陆知意只会利用他的心软。
“你该走了,我不希望再发生皇上下旨全京城寻人这种事情。”说到皇上两个字时,洛擎远停顿了一下。
陆知意不喜欢过生辰,时常在这一天躲个没影。
“洛哥哥,那我晚点再来找你,记得我的生辰贺礼。”陆知意转过身,脸上的明媚笑意逐渐褪去,凝着彻骨的寒意。
几乎没有停顿,陆知意走出门,看见在廊下候着的如墨后,他用与以往无二天真单纯的语调道:“如墨,洛哥哥这两天有见过谁吗?”
如墨想想确实没什么需要隐瞒的地方,便道:“大公子一直待在屋里,不过老夫人昨日差人送来了一沓画像,说是要给公子议亲。”
陆知意眨了眨眼睛,单纯像是被勾起了好奇心:“那洛哥哥有满意的人选吗?”
“公子直接将画像烧了,但我听说……”如墨欲言又止。
“什么?”陆知意仿佛成功被勾起了兴趣。
“老夫人和继夫人都属意左相家的庶长女。”如墨神色间有几分不满,“那些人如何配得上大公子,也不怕夫人半夜找他们。”
如墨口中的夫人是洛擎远的生母,多年前战死沙场,陆知意那时还很小,对这位奇女子并无太多印象。
“如墨。”洛擎远严肃的声音隔着窗户遥遥传来。
陆知意吐了下舌头,艰难地攀爬至院墙上:“洛哥哥,我先走啦,晚点见。”
等陆知意轻松跳下院墙后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蹲在了墙角,他抬手拢了一捧雪,捏出兔子的模样,目光幽深:“查一查左相,还有我的那个好四哥。”
雪上很快多了一道不易察觉的痕迹。
作者有话说:
不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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