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薛承弼不愿说,实则是怕苏秀生气。说起易容,他的经验也全从洛施衾那儿来的,一开口便绕不过去。他们虽然没见过王俊翊模样,可苏秀肯定了他身份,即便是易了容,那也应当不是恶意,揭不揭穿都不打紧。
苏秀哪管他这么些体贴想法,开口道:“云綦没觉得他欺瞒在先?”
“他是你师兄,有什么事自然有龚将军料理。”薛承弼一口一个龚将军,可龚昶在先帝驾崩时归隐,目前下落不明,有传言她在帝陵,也有一说在将军墓的。
苏秀明白他不想把矛头对准姚红柳二人,一是姚红柳的武功,二是王俊翊谜一样的身份。这两人若不是他们一边的,恐是难以对付。
“师姐不会管了。”苏秀道,“她这一辈子,好不容易自在了。——何况现在也不是将军了。”
“你若觉得不放心,我们大可跟去赵家。”薛承弼望向街上,一对爷孙路过,忽然就想起苏秀说过的说书人来。
“不能去。去了岂不是说我信不过他们?”苏秀转头看了看,索性挪到他坐的一方,一起望着街。“想找线索,不如去问张凉。”
薛承弼与他肩靠着肩,生出一股安心的感觉来,“说起张凉,不知道唐兄把人接走了没。”他指的是王曼青。唐衍与二人分别之后,便说要来开封接王曼青,而人正好是张凉在照顾。这个可怜的女人已毁了容,腹中还有唐门的骨血,不知唐衍将人接回去会如何安置。
“要是我,宁可死了。”苏秀道,往薛承弼这头看了一眼。
“说什么傻话,人活着不只是为自己,她还有孩子。”薛承弼道:“唐兄一定会善待她们。”
苏秀呵地笑了一声,“爱人没了,容貌毁了,她还要为未出世的孩子活,云綦,有时候真不明白你是好还是不好。你这不是残忍的很?”
薛承弼道:“她已经是孩子的娘,天下有多少母亲会带着自己的骨肉去死的?”
“还好我不是个女人。”苏秀搁下杯子,往薛承弼耳朵边道:“我就是那样人。”
薛承弼望向他眼,冷艳的眸子里燃着一团火,灼伤自己,也烧得他心头一烫。
“小秀。”
“嗯?”苏秀不着痕迹地转过头去,口里应了一声。
“从前我只道你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哪知你背负的东西那么多。”
“那已经不重要了。”苏秀看着桌面,“没有你我早没了,你什么时候……”他本想问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又想着大概不会比自己更早,说不定是替他验身那日见了他的窘样才一时情动,问了也是徒增尴尬。
“那怎么能不重要,你有你的国家,还有家人。”薛承弼的手落在苏秀手背上,把苏秀半握的拳头包在手心,“以后不准轻言生死,你我都不会有事。”
“你想我回去?”
薛承弼留了几枚铜钱在桌上,拉着苏秀出了茶棚,“不想。”
苏秀笑道:“这是要去哪儿?”
“都说到张凉了,能不去看看?”薛承弼还记得张凉藏王曼青的住处,与苏秀一齐走了柱香功夫,到地头又觉得迷了方向,问苏秀道:“我们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苏秀左右看了,皱眉反问道:“这开封是你治下,怎的还问我?”
苏秀少有记不住的时候,这一问更是难到了薛承弼。
“不止是我,以后开封也是你的地方了。”
薛承弼说的倒是大实话,苏秀却高兴不起来,细细看了左邻右舍,一转身翻上了屋檐,对底下的人招了招手,“上来。”
“做什么?”
苏秀屈指扣了扣瓦片,“你看看。”
薛承弼伸手摸了摸,疑道:“新瓦?”
“嗯。不是你我走错地方,而是这屋舍重新葺过,变了模样。”苏秀站起身,在屋顶走了个来回,“之前是独门小院,现在变成了别人的房子。”
“是张凉?还是唐兄?……”
“兄长原本就不知这地方,有什么理由要重修了这里?”苏秀面色一沉,表情变得极复杂。
“你是说张凉?……可按他的年俸,养他一家老小尚可,要重修这么一片房,得存上几年?”薛承弼岂止是觉得不可思议,简直就想不通。“看着我做什么……”
苏秀转过头,喃喃道:“难道做多了人会变傻………”
“…………”
薛承弼欲言又止了几次,终于忍不住道:“谁整天想那些……我说得哪里不对?”
“没哪里不对。张凉的确不可能这么做。”苏秀道:“你是不是还忘了谁?”
“还有谁?”薛承弼奇怪,苏秀平日有什么都是直说。
“唐让。”
“唐让不是死了?”
苏秀翻身下房,敲了敲这户人家的大门,等了许久也没见有人来。薛承弼立在一边道:“你指的是洛施衾?”
苏秀道:“他与唐让离去之前,必然知道这个地方。唐让一死,他也是有可能接走王曼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