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洛兄?”薛承弼试探道。
黑衣人肩膀抖了抖,似是在笑,并没回答他。
“报上名来。”薛承弼沉声,暗运内力,没发现有何不适。
“怎的,你很想他?一出口就念着他。”声音低哑得过分,似是有意改变不让人听出是谁。黑衣人片刻又道:“他怎的没跟你在一起?”
“谁和我一起?”薛承弼心道荒唐,洛施衾怎么会同他在一起?又觉不对,来人难道是问的苏秀?苏秀与他一起查案也只从王家大案开始,到现在的开封血案,这一切都是近期发生的事,普通江湖人绝无知晓。而王家一案死伤者众多,整个王家几乎灭门,唐家也折损十数人,难不成这人是唐家的谁?
黑衣人嘎嘎一笑,嗓子似是破了一道口,风刮似的难听刺耳:“薛大人装什么,你与他那点破事谁不知道。”
“…………你到底是谁?在这儿做什么?”薛承弼掌间已蓄了五成真力,此人来意不明,一出口似是对他与苏秀的事了若指掌,难道是苏秀的仇人?
“这路难道是薛大人的?薛大人走得,我就走不得?薛大人不去办案,在这荒郊盘问过路人,倒是稀奇。”
“我去做什么,要去哪里,不用你操心。再不报上名姓,别怪我不客气。”薛承弼的耐性被磨去一半,奇怪着怎么一沾上苏秀,就特别容易着急。
“罢了,我本上来与老朋友打个招呼,没想薛大人要与我动手,还是走了好。”黑衣人忽地往后一退,身子隐入黑暗中:“咱们有缘再会。”
薛承弼奔上两步,隔空击出一掌。这一掌劈空打去,被掌风扫到的细枝应声而断,黑衣人似是也被扫中,闷哼了一声。待到薛承弼赶到他先前位置,地上空留了一片半人高的黑布。
障眼法?薛承弼一诧,这黑衣人什么时候脱的身?他提了口气纵上前去,追出数十丈,才见着那黑衣人已化作一个小黑点,向西而逃。他轻功不占优,这么追下去,恐是要小半个时辰才能把人追到。薛承弼心中正犹豫,听得风中一个声音道:“你再跑远了,人回来寻不着你,跑了怎么办?”
薛承弼驻足停了下来。黑衣人说得没错,苏秀现在身份特殊,一个不留意,极有可能误入歧途。他只能一刻不离地守着他,将他回西零的想法尽数打消。一想到因此事产生的种种后果,薛承弼不得不沿路折返。他心中总有一丝不安,不停地告诫他不能放苏秀一个人行动——尽管阻挠他回西零是自私的。可这些他从未与人说的事,黑衣人怎么会知道?
他边奔边想,回到火堆旁也不知用了多久。苏秀离开快一个时辰,还未回来。难道出事了……?适才的黑衣人是如何知道苏秀也在的,难不成见过他?他越想越是心乱,既想离开此地去找苏秀,又怕人回来了见不着他。一时方寸全无,呆在原地。
直至头上一声鸟鸣响起,薛承弼才拿定主意,灭了火堆,用竹棍在火堆旁划了一个深深的箭头,箭头的一端指向开封城。他已决定找不到苏秀,就先回城去。
薛承弼离开不久,熄灭的火堆旁缓步走出一人,赫然是去而复返的黑衣人。此人拾起地上的那根粗竹竿,将薛承弼划下的记号抹去,重新刻上了一个方向。这方向遥遥地指向北方,既是西零的方向,也是将军墓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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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秀跟着一堆死尸走了近两个时辰,越发觉得不对劲,初时觉得他们是在赶路,可走了一段发现,他们走的方向竟不是笔直的。
他估算了一下距离,与薛承弼分开的地方六七里,不知还会走上多久。苏秀忽然有些后悔:薛承弼答应了他回苏州,他明明可以同他一起回家,为什么又忍不住要管这个案子。是因为这案子隐隐指向了西零,那个他想忘又忘不掉的地方?
苏秀咬了咬牙,无名火烧到了那几具尸身上,冷笑一声,纵跃到另一颗树上。他一路都在树上藏着,觉着乏味无比,不时神飞天外,想一会儿事再回神。
时至深夜,那几具飞尸停了动作,在一处空地倒了下去。苏秀脑门儿一清,凝神往底下望去:一个长约两丈,宽五尺的深坑横在路中,像是专为这几句尸体留的。初看觉得是坑挡住了赶尸行路,最后竟见着一具一具的尸体逐个倒进坑里,仿佛他们自己还有着意识,想找个地方入土为安。
苏秀见着那些尸体一个叠一个,整齐地躺进了坑里,惊骇至极。
等到最后一具尸体躺好,身体离坑面不过半尺深浅。那唯一没有躺进坑中的瘦小黑影,从一旁草丛中拖出一块长形木板,朝尸体坑盖了上去。待他把木板放好,又寻来一布袋干枯树叶,将树叶洒在木板上,叠了厚厚几层。
苏秀看他铺完,又抽出一把匕首,在邻近的树上划了三道口子,这才拍拍手准备离去。
“想走?”苏秀悠悠地开口出声 ,从树上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