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你的家了？”
江尚的目光一瞬间穿得很远，“王爷觉得，我是哪儿的人？”
苏秀呼吸一窒，方才就觉得他不是中原人，追道：“哪里？！”
“王爷猜不到么？…………那年千合被屠，我刚好两岁。据说……是阗将军把我带回军营，后来交给了我娘。他杀了我全家，却独留下我。”
苏秀没想他是西零人，一时没有说话。
“有奶便是娘，我哪儿还记得亲娘的样子？可我娘没打算瞒着我，她要我接受，要我自己做这个决定。”江尚苦笑道：“她真是太高看我了，我怎能负她十八年的养育之恩，去找一个已经入土的人报仇？”
“你恨他吗？”
江尚摇头，“我从小与长梦长醒一起长大，早就不是个西零人。”
舒长醒与舒长梦是一对孪生兄妹，长醒是姐姐，长梦是弟弟，龚昶只生了这一对双胞胎姐弟，并无其他后人。苏秀从前只知他二人，倒不知还有江尚的存在。
“那你又何必勉强自己。”苏秀从没有为难人的习惯，何况对方是龚昶的养子。
“我若说想回去看看呢？……王爷想必能懂我。”江尚抬起头，长长出了口气。
苏秀忽而难受得胸口发紧。他幼年离开母亲，自是有段撕心裂肺的难过往事，遇到薛承弼之后，那些痛苦才慢慢消失。他渐渐忘了自己的身份，沉溺在苏州的温婉柔情里。他说服自己是因岫昭的约定长留大祁，这里有他有喜欢的云綦，他期盼着过一辈子的人。
“我懂。”苏秀道：“你既想我回去，又不想我回去。”
江尚点头道：“阻止王爷，是为了娘；跟王爷走，是为了自己。”
“好。”苏秀闭上眼，“在那之前，我得找到云綦…………不管他愿不愿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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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秀回王府的消息有人更早知道，田冯和唐衍二人在厅里像是专程等他，连酒也备好了。
“兄长，姐夫。”苏秀又恢复一贯的清冷模样，恰到好处地把情绪藏了起来。
“老弟可算回了，还以为你不要我这个老哥哥了。”唐衍嘴角一抹，“还把找人的事甩给了田兄，这是多不厚道？”
“你们这是做什么？”苏秀看了看一桌的酒菜，两人还没动过，像是替他准备的。
“别岔开，你打算怎么着哥哥的事？”唐衍难得耍起了无赖，指着苏秀刁难。
苏秀冲田冯眨眨眼。
田冯好笑道：“唐兄跟你闹着玩，人找着了，不用你找。”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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