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你快出来!”
叶凉秋原本还有点血色的面庞,瞬间煞白,他不断的喊道:“小六小六,你快出来!我暂时不想死!等你帮我把这东西取出来后,我怎么刷叶夏黎好感都行!”
“小六,别闹了好吗?你赶紧出来!”叶凉秋感觉脖子里的东西越来越热,‘滴答’声越来越刺耳。
他慌乱道:“小六,你赶紧出来!我不想死!你快救救我!我暂时不想回去,再让我在这里待上几年好吗?我只要五年就好!叶夏黎不能没有我,我一走,他会痛苦死的,求你了!好吗?!”
他喊了半天,没有一丝回应,叶凉秋从未如此绝望过,他道:“小六!你回答我一声啊!只要你回答我一声!我死了,叶夏黎怎么办!他怎么办!”
“你不能这样,你们不能这样,他不是一小说虚构的人物,他有血有肉,他是真实的,你们不能这样残忍的对他!!我只要在这里待上五年,五年不行,四年也行,三年?两年?好,一年!我只活一年好吗?!!”
叶凉秋喊叫了半天也无人理会,他一颗心真是绝望至极,叶凉秋眼神空洞木然,最后他望向夜空,绝望凄厉道:“好!行!我不求你,我自己救自己!”
他拿出从沈孟希那里弄来得匕首,对准自己的脖子,只要将那东西从自己的血肉中挖出来就好。
旅店里已经乱成一锅粥,叶所有人找遍所以房间,都不见叶凉秋的身影。
叶夏黎冲出大门,摔倒在地上,“你干什么去,我们去找你,你先坐着。”
“不!”他就算爬着,也要爬出去找他哥。
西泽让他坐在车上,两人返回山路去找,走到一半时,叶夏黎像是心有灵犀一样,他叫西泽停下车,走在公路旁,见被掰弯的铁丝网,毫不犹豫的钻了过去。
他转身对西泽道:“你留在这里,我马上回来。”
叶夏黎迅速往前走,然而没走两步,他又重重的摔在地上,土地上凹凸不平,杂草丛生,叶夏黎将碍事的夹板给卸掉,站起身忙去寻叶凉秋的踪迹。
过了好大一气,他看见远处,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叶夏黎想都没想的,惊喜的大声喊道:“哥!”
叶凉秋正准对着自己的脖子刺下去时,猛然听见这个声音,他失控的尖叫道:“不要过来!”
叶夏黎本是一脸欣喜,闻言愣在原地,他又往前走开几步。
叶凉秋尖叫着重复道:“不要过来!”
叶夏黎这才看清,哥哥手中正拿着那把匕首对着自己的脖子,他立马慌了:“哥,你干什么快把刀放下!”
叶凉秋道:“夏黎,我脖子里被安装了一个炸弹,我要用匕首把它挖出来,你站在原地不要动,很快的!”
叶夏黎不敢置信道:“哥,你在说什么胡话?!你脖子里就算被人安装了炸弹,我们回去找专家取,好不好?你把刀放下……”他柔声安抚道,然后小心翼翼的往前移了一步。
叶凉秋立马将匕首逼近皮肉,双眼紧紧盯着他,道:“你不要过来,你要是再赶过来一步,我立马刺进去!”
叶夏黎忙往后退一步:“好好,哥我不靠近你,你把匕首拿开,跟我回去,我找专家帮你取炸弹,会没事的,相信我,相信我好吗?”
叶凉秋摇了摇头,他绝望道:“炸弹已经被启动了,它在我耳边‘滴答滴答’作响,来不及了。”
叶夏黎道:“哥,没事,来得及,我们现在就赶回去,现在就回去,来得及,方下手中的刀,跟我回去。”
叶凉秋将匕首刺进肌肤,瞬间血液蜿蜒的流了出来:“不行!炸弹在路上爆炸了,我们一个都活不了。”
叶夏黎瞳孔猛的一缩,激动道:“我不在乎,要死我们一起死,我不在乎。”
叶凉秋吼道:“我在乎!你不能死……不能死……”他失控的痛哭流涕。
叶夏黎望着他,突然笑了笑:“哥,那你死了,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泪水从他脸上流下。
“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我还要取你当老婆……让我们一起去面对好不好,你不要再那样自私好吗?”
叶凉秋狠狠的咬住嘴唇,他哽咽道:“夏黎,你要活下去,原谅我,我们不能这样自私,妈还在等我们……我们都走了她怎么办?”
叶夏黎双目猩红的嘶吼道:“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我该怎么办!你要我怎么活下去!”
叶凉秋痛苦的捂住脸,汹涌的泪水从他指缝中流出,滴在地上,“我也不想这样……没办法,真的没办法了……”
叶夏黎深深的吸一口气,向叶凉秋缓慢的走过去:“哥,还有办法,你看,这么长时间了,你脖子里的炸弹不还没炸吗?这种炸弹酝酿得时间很长,我们还有好几个小时,只要我们现在回去,只要我们现在回去,就有希望,真的!不骗你,我曾经在国外学习过,我知道这东西。”
叶凉秋犹如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心中忍不住生出一丝希望来:“真的?”
叶夏黎坚定的点了点头:“嗯,真的。”
叶凉秋垂下手臂:“好,那我跟你回去。”
闻言,叶夏黎面上露出一缕喜色,两人相隔十米之远,他忍不住拖着受伤的腿加快速度。
“砰——”
突然的巨响,惊跑了巢中休憩的鸟儿,火光照亮整个森林,也照在了叶夏黎的脸上,他面色的一缕喜意还未褪去,便彻底凝固在脸上。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场景,几欲目呲欲裂,他失控的吼道:“哥!”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一丝声音来,他冲过去,不过十米的距离,却阻隔了阴阳。
他嘶吼着,咆哮着。
他的被耳边,只有不断的回放的爆炸声。
***
后续:
丧子之痛,让李锡兰不过两三年,便以满头华发,她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五年过去,曾经那个淡雅如兰的李家小姐,已经病得下不了床,终日望着屋外的花圃发呆。
又过了两年,她已经逐渐开始大小便失禁,叶夏黎忙外公司的事情回来,衣服没换就去李锡兰房间里,帮她把身下的脏东西清理干净。
叶夏黎终日沉默寡言,只有在李锡兰这里,他才会耐心的说上两句:“妈,冬天快过去了,又能看见花圃里的花开了,您要把身体养好,我带你上二楼,去阿笙的房间看一看。”
李锡兰双眼浑浊迷茫的望着他:“阿、笙,阿笙是谁?”
叶夏黎接了一盆温水,给她擦身子,耐心的回答道:“是你儿子。”
李锡兰“哦”了一声,又闭上眼睛。
叶夏黎擦完后,将水倒了,出门看见已然年迈的张婶:“少爷回来了!”
叶夏黎“嗯”了一声,迅速的上了楼,他冲进自己的房间里,拿出屉子里那把匕首。
撩开袖子,往已经结痂的右胳膊上,赶紧划几刀,看见殷红的鲜血,从伤口流了出来,他像是得到缓解一样,舒服的“呼”一口气。
那条右胳膊上,刀疤遍布密密麻麻,新的旧的,大大小小,大约二三十道,不过另一只臂却是没什么疤痕,只不过一个看上去似乎永远都不会愈合的牙印。
叶夏黎每次睡觉前,都会按照那个牙印深深的咬一下自己,那样,他总感觉又回到那家旅店,身边又坐得是那个人。
每晚,他都期待以这样的方式来梦见他,可是五年来,从未梦见,只有那刺耳的爆炸声,与通亮的火光在他眼前闪烁。
人们都说,时间能抚平所以伤痛。
叶夏黎却用五年来,不让伤口愈合,他日日夜夜,每晚都揭开自己的伤口,独自一人在深夜痛得死去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