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十几分钟前还在公司里提防着彼此，可现在，这拥挤的车厢内，竟生出几分封尘已久的旧热。
林焱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维生素C，又将目光放到沈子崇握在方向盘的手上。
北京的冬天还是那么干冷，三环路上的车也依旧是堵着不动。
一切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就像沈子崇做事还是那么得体，就像他林焱依旧那么倔巴头。
可其实什么也都变了。
当年岁月青葱，他们还是在旁道骑单车的少年，挽起裤脚不怕腿冷，排排车队也不会让脚下的单车减速。
他们现在不过也只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棱角还没来得及被社会磨平，人海茫茫再次会面，倒生出些往事久矣的荒唐感。
“这公司其实不错，”沈子崇一句话打断林焱的思路，“比我之前在的那家好。”
林焱点点头。
“你们新拉组的也是个好项目，能留就留吧，”他打了个右转灯靠边，“我今天也就是去凑个热闹，说不定我旧组这边也不愿意放人。”
白色丰田车稳稳的停在路边。
“到了，”沈子崇最后跟林焱挥了挥手，“身体不舒服药记得吃，实在不行就去医院，别再跟原来似的硬扛了。”
客气的寒暄问暖中，终于多了一丝炙热的暧昧。
林焱手下关车门的动作一迟，险些力道不足没把门碰上。
沈子崇还是这样，说话做事分寸是用尺子比出来的，让人找不出半点毛病逆着他来。
林焱最后看了一眼沈子崇开的白丰田。
就连靠边停车都没忘记打双闪，怎么会偏偏看不见瓶子上“维生素”三个大字。
林焱背过身紧紧衣领混入人流，很快便顺着电梯下到地下去了。
但林焱没看见的是，在他身后，沈子崇走出车门，对着地铁站在寒风中抽完了一整包的烟。
等沈子崇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车头被贴了一张违禁停车的单子。
他扯下罚单沉默着坐回到车里，摸了摸早已经冰凉的副驾驶座位。
双闪灯按钮还被压着，可那闪了一个多小时的车灯，在沈子崇提车的第一个月，光荣报废了。
沈子崇苦笑一声，着火踩油回去加班。
车灯坏了又要加塞儿，这一公里的距离，沈子崇母亲收到三次火热问候。
大概是多年没被这么激烈的对待过，沈子崇下车时候也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你怎么现在回来了？”同事在门口打卡瞥了一眼他，“老大气的散会跑路了，你收拾收拾回家，等着明天挨骂吧。”
“没见你这样过啊，开着会上厕所，一个厕所上俩小时，人没影了电话也不接，怎么，社畜憋不住终于闹逆反了？”
沈子崇笑笑：“闹什么逆反，又不是青春期的毛头小子。”
“就是说嘛，”旁边一块下班的组长凑上来，“我们虫子是什么水准？那是当代年轻人的靠谱标杆，岂是你这种无脑愤青能随便批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