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最开始四目相对时的惊讶,以及远远望见周燃朝他走去时一瞬间的错愕,他表现得太过冷静,甚至率先开口打了招呼,像是以成年人的社交方式去招待一个不远不近的故友。
如果他已经迈过去了,还要叫他回头吗。
饮料端上桌时,周燃脑子里全都是这一句话,所以什么也说不出来。
齐山河要的是咖啡,不加奶不加糖的那种,和过去总爱甜饮料的小奶猫成了两个极端。
齐山河将盛着褐色液体的白瓷杯往自己跟前挪了挪,却没有端起来的意思,脸上的口罩也一直没有取下来。
浅蓝色的外科口罩扣在清瘦的脸颊上,给人一种疏离感。周燃陷在突如其来的低落情绪里,没有心思去细想这样炎热的天气里,看上去并没有生病的齐山河,为何总是将自己藏在口罩后面。
心神不宁的后果是将小半杯苏打水洒到了自己裤子上,周燃有些狼狈地起身,勉强笑着说了句抱歉,失魂落魄地往洗手间去。
他站在狭小的洗手间里,趴在洗手池前冲了好几把凉水,才将心口堵塞的感觉压下去,重新调整好心情走出去。
周燃离开座位后,齐山河垂头沉默了一小会儿,摘掉口罩,抹了把聚在鼻尖的汗,深深地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短暂地松开了一直绷紧的弦。
咖啡很凉,他仰头灌了一口,冲走因为被口罩堵住而有些呼吸不畅带来的沉闷感,然后抬手准备将口罩重新戴回去。
然而,一侧耳朵还没挂好,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他一惊,下意识扭过头,企图将左脸藏进对方的视线盲区,下巴却被另一只同样温热的手扶住了。
捏他的手是温柔的,却又固执不容反抗的有力。
看清齐山河脸颊那枚小小的图案之后,周燃浑身的血液先是变得无比缓慢地流淌,几乎要凝固在原地,而后又忽地被点着了一般,猛烈地翻滚燃烧起来。
那是一枚太阳纹,同他曾经印在手臂内侧的那一枚一模一样。
“你走了,我没有光了。”
微弱得几乎消失在黑暗里的低喃,隔着好几年的时光,在这一刻变成了巨雷般的轰鸣。而后,将两人分离的漫长时光忽然玻璃一样碎开,他们以一个有些别扭的姿势站在光线明亮的落地窗前,却像是仍旧留在当初那盏时明时灭的路灯下,从来不曾走远。
周燃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你还没有离开……”
然而,齐山河在他之前开了口:“你后天离开S市对吧?”
周燃愣了愣,有些没反应过来,但还是如实答了是,然后他想起来自己还没跟齐山河提过新工作室的事,只说自己这次会在S市呆满一个周。
齐山河将自己的手腕挣脱出来,又偏头逃离了下巴的钳制,目光落到窗外来往的行人之间。
“S市很好,我会留在这里,”他缓慢却又坚定地说:“不管放不放的下,我都没有力气再折腾一次了。”
如果不是尾音明显的颤抖,他的语气算得上是沉静的。
他转过头,看向周燃的眼神里分不清是悲戚还是无奈:“我这么说,你可以懂的吧。”
【鬼 姐姐 鬼 故事】|gui JJ. N e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