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你倒是先给表嫂包扎伤口啊！”达达像看不争气的孩子一样瞪着盛云笙，没好气地说。如果不是她现在手脚都被捆着，脚上的绳子还连接着炸药，她真恨不得能自己亲自教教他怎样去做。
“够了。”方晚黑着脸打破了他们之间焦灼却亲密的气氛。他淡淡注视着盛云笙，用目光描摹着这张熟悉的脸，心里不免泛起了一阵酸苦的水。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人，自己一定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可他抛弃一切换来的是什么？是众叛亲离，身败名裂，还有这个人的摒弃。到现在，除了这一处炸药，他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不过他自己迟早都是要上路的，临死之前拉上这些人垫背，倒也不算亏。可是他现在依旧不想让他们就这么轻易地死了。不然自己这一年多的心酸和苦楚，不就白受了吗？
“方晚。”盛云笙强迫自己不去过分关注那流在地面的血迹，和季霖手上那仍在渗血的伤口。他转过身，头一次用一种谈判的语气对他说：“放了他们，我随你处置。”
“呵。”方晚冷笑一声，他漠然瞥了眼面前这个曾让自己心动又心碎的男人，又看了眼被季霖扔在一旁的刀，语气轻松地说：“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不过你的心上人都受伤了，你一个人好好的，总是不行的吧。”
“我真害怕你一会儿要是突然冲过来，我可就没办法了。”他摸了摸自己的指甲，随口道：“所以你还是先朝自己的腿上捅两刀吧，一边一刀，最好扎进大腿里，然后我们再谈谈接下来的事情。”
“方晚。”一直沉默的季霖忽然开口了：“你非要让自己的手上沾那么多血吗？”
“不要企图用道德来绑架我，就算我不对你们做什么，以前的事情一曝光，我也活不了几个月了。”方晚毫不在意地说。他的目光直直落在盛云笙的身上，像是魔鬼哄骗人类一样，用那种近乎催眠的语气说：“做不做看你，不过要是你不做，我可就要考虑继续按下那个按钮了。这一次按下可就暂停不了了，到时候大家就都只有五分钟的时间，想反悔都来不及。”
盛云笙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他直接捡起地上的刀，狠下心冲自己的右腿一扎，滚烫的血珠立刻喷溅了出来！季霖呆滞地看着这一幕，愣在原地，什么都做不了。
难道真的要耗死在这里吗，难道这一次真的就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了吗？他的头脑飞速地转动着，甚至腾不出一小块地方来心疼面前的人。
忽然，他想到了一个主意，可这个方法有些太过冒险，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他的身手也只是勉强能对付小混混而已，虽然方晚大概率没有练过，可这家伙现在已经疯了，疯子是不能和常人等同而语的。
不过，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他颇有些是不是地看了眼疼得直冒汗的盛云笙，心里默默念叨了句抱歉，然后冲方晚道：“你如果想要报仇，为什么不自己来捅他？”
说着，他转过身看向方晚，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温度。“如果我是你，我会先让他自残双手，然后自己一刀一刀割下他的肉，让他生不如死。”
方晚略有些诧异地盯着他，许久，忽然轻笑一声：“也是。盛云笙，看来你的心上人对你的恨，不比我对你的少啊。”
盛云笙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和他争执了，他强忍着痛苦咬紧了牙，不让自己痛哼出声，可季霖的话却好像一盆加了冰的盐水，一下子泼到了他的伤口上，让他再也按捺不住疼痛，心好像快要被绞碎了似的。
“那，那又怎么样，这是我欠他的，该我去还。”他把刚才季霖说过的那些话一字不落地记在了心上，事实上，要是这样做真的能换得季霖的原谅，他一定毫不犹豫地朝自己挥下刀！
“那你欠我的怎么算？”方晚死死瞪大着猩红的双眼，怨恨无比地盯着他，痛苦地嘶吼道：“难道我就活该被抢走所有的幸福，被打入地狱吗！”
“方晚，没人把你打入地狱，是你自己作死的！”达达忽然插嘴道。
“你闭嘴！”方晚立刻冲到达达面前掐紧了她的脖子，小女孩儿的面容渐渐涨得通红，窒息所带来的濒临死亡的感觉让她第一次尝受到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可她从头到尾没有哼过一声，也没有挪动一下脚。
“方晚，你疯了！放开她！”季霖和盛云笙双双尖叫出声，可方晚杀红了眼，哪里顾得了这么多！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达达的脖子上，只有小女孩儿拼命挣扎着，悄无声息地从方晚衣兜里摸出了那个遥控器，然后猛地扔给不远处的季霖和盛云笙，大喊道：“表嫂接住了！”
这个小巧的黑方块在空气中划过一个惊险的弧度，直直落在了季霖下意识伸出去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