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景行的眉目微垂,面无表情,夕阳的余晕勾勒出他下颌凌厉的弧度。
沉闷的气氛缓缓流淌着,燕昭的耳畔尽是男人灼热的呼吸声。
以及声音中慵懒的倦意。
“法不容情,昭儿若是怕疼,就把眼睛闭上。”
燕昭:“.......!”
燕景行的手掌在半空中扬起,燕昭下意识的揪紧男人身前的衣襟,眼睛也牢牢闭了起来。
只是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来临。
落在身上的那一下的力道软绵绵的,与其说是责罚,倒不如说是睡前哄着的轻拍。
而那只手落下后,也迟迟没有第二下。
燕景行落下的手掌顺势揽在了燕昭的腰上,男人低着头,轻轻枕在了青年的肩膀上。
过了一会儿,竟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
燕昭:“........”
他这一天的心情堪称是大起大落,燕昭像个抱枕似的被皇帝抱着,也不敢乱动,用求助的目光瞥向御书房外。
似乎上天也看到了他的茫然,也听到了他的请求,曹仁礼端着一壶刚泡的热茶,推开门走了进来。
“曹公公!!曹公!”
燕昭从男人的怀里挣扎出来一条胳膊,向曹仁礼挥着手,声带未颤,仅用气音呼唤道。
“父君好像睡着了!!”
曹仁礼不紧不慢的放下茶点,然后绕到了小殿下的身前,望着熟睡的陛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陛下劳累一天了,让他睡会儿吧。”
燕昭点了点头,然后和曹仁礼一起,扶着睡得迷糊的男人,到了偏殿的软榻处。
“父君还未退烧吗?”
燕昭感受着肌肤相贴处,过于炽热的温度,伸出手,看男人睡得正迷糊,于是大着胆子,用手背贴了贴男人的额头。
“好烫。”
燕昭的表情严肃起来,对曹仁礼质问道,“为何不传御医?”
曹仁礼的声音透着无可奈何,“早上传了,还开了药方,但陛下不肯吃,还把御医全赶出去了。”
“不肯吃药......?”
燕昭疑惑的重复了一遍,然后想出了一个最有可能的原因,“担心药里有毒吗?”
“咳。”曹仁礼干咳了一声,没有正面回答,“我再去吩咐他们煎一碗药?小殿下在这儿,陛下说不定就不会任性了......”
“任性?”
燕昭惊讶的微微睁大了眼睛,这是一个绝对无法同他的父君连在一起的词。
曹仁礼摇了摇头,脚步沉重的离开了御书房,留下愈发茫然的燕昭,被男人再次拉扯到了怀里。
燕昭被炽热的温度包裹着,眼观鼻鼻观心,扮演着木头人的角色。
燕景行显然不想让他如愿,男人半睁半阖着困倦的眼眸,掌心抚过青年柔软的发。
语气竟是还惦记着剩下的十九下板子。
“昭儿,去把桌上的戒尺拿回来,亵裤脱了,剩下的十九下自己罚。”
燕昭:“........”
父君是有多执着......
燕昭听着父君语气挺认真的,于是认命的从男人怀里钻出来,刚要下榻,就被攥住了手腕。
“?”燕昭转过身,目光疑惑的问道,“父君?”
“你要去哪?不许走。”
男人的嗓音似是从沉沉的深海中传来,低哑沉闷,带着毫不讲理的霸道。
燕昭:“........”
“嗯?为什么不说话。”男人的耐心渐渐耗尽,嗓音也变得喑哑危险,“又在想着要怎么哄朕吗?这次又要用什么理由来劝说朕同意昭儿纳妾?”
燕昭:“......?”
燕昭抬起目光,望了眼遥远的戒尺,又回过头,看着近在咫尺牢牢攥紧自己手腕的手。
男人的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一看就是发了高烧,都烧迷糊,开始说胡话了。
燕昭心累的把自己的手腕用力抽了出来,迎着燕景行受伤的目光,伸出手轻轻遮住了男人的眼睛。
“父君,休息一会儿吧。”
燕景行的眼前一暗,困意也渐渐涌了上来,他拍了拍身侧,说道:“过来,让朕抱一会儿。”
燕昭重新脱鞋上榻,但是没有躺下,而是弯曲着一条腿坐着。
目光怔怔,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男人分明困极,却每隔一刻钟,就要开口问一句。
“多少下了?”
燕昭随口报了个数字,眼睛都没眨一下。
“十六下了。”
燕景行:“打疼了吗?”
燕昭配合的回答道:“疼了。”
闻言,半梦半醒的燕景行眉头微蹙:“打那么疼做什么,谁让你用力的?”
燕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