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明白明白。”陶智宸也不细追究,得了便宜赶紧买个乖,好好地谢了一番之后,他带着终于说对了一次话的小米儿,回了上厢房。
兰愈已经打扮好了。
经过陶智宸和他多次易容的训练,兰愈现在的易容术已经好了太多,至少陶智宸现在看过去,那穷困潦倒的样儿,和乞丐有的一拼,都免不了让人有丝丝心疼。
“赵家还是李家?”这个小乞丐儿问道。
陶智宸摇了摇头,指了指地板道:“这家。”
交代好具体事宜,兰愈要准备出发了,陶智宸又西哩吧嗦地交代了一大堆,最后又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问道:“我送你的防身衣呢?在陶府还是在马车上?”
兰愈指了指自己,道:“身上。”
啧啧,陶智宸心想:这小孩出门就比自己有心眼多了,要是穿上防身衣,腿上也不至于被狼咬出来个豁口。
“那就好。”陶智宸应声道。
确保暗号都对上后,陶智宸最后看了一眼兰愈,心里七荤八素,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情愫。最后他伸手拍了拍兰愈的肩膀,道了一声保重。
兰愈本来还挺轻松的,毕竟以他的武功,说有多危险倒是不可能,就是任务怪刺激的,权当是出门历练好了。但陶智宸突然深沉,就搞得好像壮士出兵一般,把他直接给整慌了,不知为何,脱口喊了一声:“陶兄。”
陶智宸应了声:“嗯?”
“……”兰愈眼神偏向别处,轻声呢喃道,“舍眷恋,得豪情,卧龙折凤密探谛,马蹄归时必显灵。”
“临走来一首践行诗啊?”陶智宸眼角微挑,“嗯!虽然骚是骚了点儿,但是——说得好!就等你马蹄归来,把那土匪打下昆州山!”
“……”兰愈默不作声,点头顿首。
这一首诗词虽为即兴所做,说的是以身犯险深入敌军的坚定信念以及势必成功的决心。但是……这么明显的藏头谐音,陶兄身为一届大师,意会不出来吗?
还是说,心知肚明却又大智若愚?
兰愈不明,心下感慨奋然。
为了更容易地混进麟铁帮,兰愈在昆州山把地形地势摸了个透彻,然后才来到山匪聚集的寨营。他一上来就问门口几个看寨的要吃的,结果那几个人污言秽语相向,兰愈二话不说就把它们给撂倒了。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以至于正喝酒吃肉的山寨主子傅臧也亲自出马,此人武力高强,最终,二十招之内制服了“疲惫潦倒”的兰愈。
兰愈被傅臧一手掰住肩膀,半个身子别向后。
透过火烤了一般的皮肤仔细一瞧,傅臧发现这人正是前些天落入山洞陷阱中的武学高手,没想到几日不见,竟成了这副潦倒模样。
“哟,”傅臧举高临下地看向兰愈,“又见面了,大侠。”
兰愈用了三分力假意挣脱,喊道:“放开我,我想就来要点东西吃,你们的人就又打又骂的,这是什么道理!”
傅臧很会避轻就重,抓住了噱头道:“三天没吃?”
兰愈的演技出师于大戏剧家陶智宸,此刻他双目失神喉结滚动,干涩的嘴角显现出他此刻的欲望,所有人看到他这副表情,都信以为真了。
傅臧哼笑一声,松开了兰愈。
“看是快饿死之人,若是一死百了,大侠好功夫就白费了,”傅臧拍了拍豹纹单肩外袍上的灰尘,走到了兰愈面前,很郑重地问道,“不知,可愿留于我们麟铁帮?我们可是日日酒肉不断,顿顿饭菜飘香。”
兰愈知道,如果这么轻易就答应的话,肯定适得其反,所以登时摇头否定:“我才不要和你们这些与狼共舞的人为伍!告诉我怎么下山,我要下山!”
“下山?”旁边一土匪嘲讽,“你以为下山就有吃的了?呵呵,我告诉你,山下人过的日子可不比我们滋润哩,你怕是连个窝窝头都讨不到。”
这家伙扯得有模有样。
兰愈看大家的势头都意在拉拢,自然也是知道这是沾了他武功高强的光。兰愈和傅臧等人一退一进,来来回回,终于到了某个爆发的临界点——某土匪从腰上取下一个弯钩壶,壶塞取开,飘出了醇香的酒气。
过犹不及,这个时候倒戈最为理顺。
兰愈盯着那个土匪喝酒的动作,吞咽了一口口水。
傅臧眉角一扬,命人给大侠取些壶酒来。
酒来了,兰愈捧起了就畅饮了半壶,动作太急切,以至于有酒顺着嘴角滑下,打在前襟上,像打湿的泪花。
喝得过勐,半壶下肚,兰愈又爽又想吐。
“畅快!”兰愈表演了一个饱嗝。
傅臧挑眉:“这酒在麟铁帮可是天天有——大侠意下如何?”
兰愈单膝跪地,抱拳大喊:“在下兰啸,愿入麟铁帮,同众弟兄一起酒肉畅快!”
“快快请起,”傅臧喜道,“老马,告诉帮里的弟兄们,来新人了,酒肉摆上!”
“得嘞!”被叫做老马的那人咋唿唿地喊了声,然后颠颠儿地朝寨子里跑去。
傅臧带着兰愈见过了几位帮内大哥,又安排人给他整了个干净的住处,末了,还问他需要几个女人。
女人?还几个??
兰愈一听差点吓哆嗦了,淡淡一笑道:“多谢傅兄关照,环肥燕瘦嘛……不合我意。”
他只是用这套说辞来推却女人,没料到傅臧瞬间意会成另一层含义——“兰啸兄弟要男人?”
“不不不不不……”兰愈听到这话差点跳起来,“不是不是,不要……”
傅臧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止步凝首,面朝兰愈问道:“对了,兰啸兄弟,那个跟你一起落网的老相好呢?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