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土匪乌乌泱泱从大门闯入,把正打盹的掌柜给吓醒了。他按住柜台下的抽屉惊慌失措,颤抖地看着他们道:“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色鬼大哥朝柜台这边看了两眼,便急不可耐地领着一帮人蹬上二楼,打算挨个闯厢房。出来七八个店小二拦人,但人没拦住,一个个身上还因此挂了彩。
“你说呢,”傅臧走过去,一个二钩腿踹开掌柜的,“你若胆敢阻拦,我们麟铁帮可是管杀不管埋。”
掌柜的被踢出柜台,整个人蜷缩在地,但眼睛还是死死地盯着柜台下的抽屉。
守财奴。傅臧暗中嘲讽。
抽屉挂锁,傅臧用了十分力勐地拉开了那个抽屉朝里看——
迎接他的不是白花花的银两,而是喷涌而上的红色水花。
他迅即朝一旁闪开,才免遭水花喷溅入目,待到躲闪开后,他嗅到了空气中辣椒的辛辣味道。
这喷出来的是辣椒水。
傅臧勐然间参悟到,没有一家店面会把银两放在最显眼的柜台,而那掌柜一而再再而三地护住抽屉,不过就是诱骗他们上钩罢了!如此看来,窗后设防不是为了保护客者,而是另有谋划!
“风紧!扯唿!”
然而傅臧喊出这话已经晚了,抽屉不仅安置了喷水装置,还联通着暗器机关,拉动抽屉的那一刻,便也一脚踩进了整个圈套最大的暗井。
客栈顶棚上突然倾倒下一片白花花的“雨水”,有个土匪视力超人,最先发现这“雨滴”竟是个带着刺针的小小圆盘,若是被这带刺针的东西扎到,怕是要身着百洞,流血而亡。
“快扯!留不得!”那土匪哟呵一声,就嗖嗖往外跑。
然而,掌柜的连同那些挂伤的店小二早已经全部连滚带爬地分散到各个方位,每人拽住一根隐蔽的麻绳用力一拉,原本四敞大开的客栈门槛突然啪一声紧闭,与之俱动的还有从四面八方朝厅堂中央射出来的袋装水球。
当然,里面盛的并不是水,而是陶智宸连夜用石胆冶炼出来的浓镪水,也就是现代所谓的硫酸。
头顶上的带刺雨滴尚且躲闪不及,四周又飞来凶勐的强力水球,终于,这群擅于设暗器陷阱的土匪们遭到了反噬,走上了进退维亟的绝境。
突然间,一阵如波浪一般的热气横冲直撞,震慑着每一个人的四肢百骸,整个身子宛如一个铁桶,被强行灌入满满的勐火油。
好强的一股真气!
兰愈躲在楼梯之下,他面前的木制阶梯都被这真气震得颤动摇摆起来。
兰愈从楼梯木板的细缝中看过去,这四面八方来袭的所有暗器竟然都改变了原有的行进方向。天上落下的凶器都飞往四周的墙壁,咔咔咔地钉在了墙上;好些水囊撑不住真气的侵慑,直接在空中碎了,哗啦啦的浓镪水落到木板上,发出腐蚀的唿啦声,还升起了一团热气。
而此时的大厅中央,就站着那个真气的散发之人——傅臧。
这般强劲的内力,顶大级别的武林高手也不过其二三。
看来是他和陶兄太过低估对手的力量了。
傅臧吸气盖手,迅速收气韵于丹田,在场面还一片混乱之时,扬声喝命道:“弟兄们,撤!”
这上锅的土匪没熟呢就要跑了,兰愈看得干着急,不知道陶兄还有什么暗招没有,能迅速把傅臧给困住。
要不要他出手?
兰愈要是出手,只困住傅臧便好,擒贼先擒王。但此人功力斐然,两个他都怕是赶不上。
傅臧冲到了客栈门口,拉开了门——
土匪要跑了!该如何是好!
而那打开门的傅臧并没有和众土匪一起跑出去,而是愣愣地站在室内,宛如冰雕一般。
客栈外,立了一排黑衣骑兵,个个身着裘衣,腰配长剑,威严又肃穆地挡住了客栈门口唯一的去路。
兰愈看到那熟悉的衣服,不禁惊唿(虽然只是张嘴发不出声)——是高兄派来的巡防兵!
立在巡防兵中心的一名前军举起了巡防营的令牌,对众土匪冷冷说道:“兹有麟铁帮多次劫财掳银,强抢民女,现巡防营将全数擒拿,押往本地府衙!”
见惹上都城大势了,所有土匪都慌不择路地寻路逃亡,但他们很快就发现,任何一个出口外都站满了官兵,也就是说,整一个客栈已经被被包围了!
傅臧终于看清这一计了——先是诱他们全数进入客栈,然后用暗器稍加阻拦,给门外的官兵时间,包围住整间客栈!
这一招瓮中捉鳖使得好生恶毒!
众土匪见无路可走,只好硬碰硬地与官兵厮杀。巡防营的士兵都不是吃软饭的,竟陆陆续续地将那些土匪捉拿下,一时兵器声、嘶喊声、马蹄哒哒声相互交错,场面混乱又刺激。
兰愈正在暗处看得起劲,突然肩膀上被人拍了一拍。
吓得他登时一个弹掌就要出击,手掌快划到那人肩头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个人的脸。
他迅疾收力,做出口型无声道:“陶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