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种说起来满脸是光的荣耀。如果有人问起来,还可以自豪地拉扯说——喏,他是我的陶兄。
陶智宸习惯性地去看一眼兰愈,结果发现他喜滋滋地在笑。
“你笑什么?”陶智宸也没想旁的,不过是看到兰愈笑得犯傻,随口一问。
兰愈说话都是带笑的:“无他,以你为傲罢了。”
兰愈说完,陶智宸突然惊喜道:“你能说话了??!”
“哦!”兰愈也反应过来,“我能说话了哎。”
两人笑笑,随后陶智宸挑了些许几个问题回答了大家,眼看着三更渐过,陶智宸便催促留客们回房歇息。
这些个住客也都很识大体,知道时辰不早,大师也是要休息的,于是纷纷顺着暗道出去,回到各自的卧房去。
陶智宸和兰愈于众人之后,慢慢朝外走。
陶智宸觉得今晚的他就像个大显神威的谋神,计谋设计得万无一确,结果顺利到光宗耀祖,现在,他整个人膨胀到不行,走在兰愈旁边,还卖弄道:“关于今晚的奇迹,大家都挺好奇的哈……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兰愈微不可查地愣怔了一瞬。
两人走了三米多,他才迟疑不决地答了声:“有。”
“想问什么啊?”陶智宸笑着问道。
兰愈似是犹豫了一下,随后轻声缓缓念道:“兰之盛兮,芳香四溢;白如盖兮,愈加美丽。玉兰玉兰,玉如白兰;兰愈兰愈,兰花自愈。”
乍一听,陶智宸觉得有点耳熟,等兰愈念过一半,他突然想起来——哦!这是跟土匪互怼的时候随口诌出来的顺口熘!
兰愈说完,便沉声不语。
陶智宸不知道他究竟是想问什么,还等着兰愈提出问题,但两人眼看着就要走出暗道各回各屋各找各床了,兰愈还是没再吱声。
“……呃,”陶智宸抬眼瞥了他一下,问道,“你问这个……顺口熘?”
兰愈轻轻应了一声。
“问它……哪方面?”陶智宸摸不着头脑。
虽然兰愈没细说,但这半天陶智宸自己也想了很多。他猜测兰愈可能是想问……比方说:如此巧妙的名字解说当真是陶兄亲作吗?这么看来陶兄整日对诗词歌赋耳濡目染,文学造诣是不是有很大提高呀?或者是:陶兄你这首小诗是即兴所作还是早有构思?是为以文压匪还是出自心扉?
陶智宸等着兰愈发问。
然而对方却只是飘飘乎地、模棱两可地说了句:“我也不晓得我想问什么。”
陶智宸正在上台阶,听到这句话脚底一滞,像踩到了棉花。
兰愈他说,他不知道他想问什么。
明明是为了炫夸,怎么到头来画面反转,能显摆的机会一点没给,还倒整出来了一屋子的暧昧。
……的确是暧昧。
就好比是……一对情侣在交往,男方变着法子想听女方说一句我在意你,但男方又不想说得很直白,就只好隐去最后的疑问词,只抛出来前面的语干,剩下的就留给女方自己体会。
……不对,陶智宸突然反应过来——这是什么鬼扯的狗屁比喻!!!!
然而从楼梯到上厢房还有一段距离的路程,陶智宸突然好后悔让住客们先行离去,现在整个店里除了楼下默默打扫卫生的店小二和掌柜,就没有一个能出来舒活舒活这边尴尬气氛的人了。
索性,陶智宸控制住自己的视线方向,一路紧盯前侧,不去看“那个他”作何神态。
两人走上了二层。
兰愈的卧房还是他入麟铁帮之前的那一间,离陶智宸那屋很近。
从楼梯口到上厢房还有几十米。每走一步,陶智宸都觉得自己动作有些机械,所以在下一步迈出时他总会刻意调整得随意些。但他又怕自己奇奇怪怪的僵硬姿势被兰愈看出来了,就好像是自己奇奇怪怪的情感也会一并被人窥测去似的。
陶智宸走到屋门口了,他停下来。
兰愈道:“陶兄好生歇息,兰某且归。”
陶智宸点点头,把手搭在门沿上。
但他却没有开门。
其实……在他心里有个隐秘的地方,是明白兰愈想要问什么的。
兰愈朝前走出十余步,突然听到陶智宸喊他。他回眸看过去。
“你刚刚,是不是想问,我那首小诗是不是写给你的?”
兰愈怔住,错愕地微微张开了唇。
陶智宸把搭在门上的手收回,藏于袖口中搓了搓指尖,最后还是说出了那些真心话:“虽然我那是即兴发挥,但真的,句句出自真心。整首诗描述的就是你,说你像兰花一样香,像兰花一样美,像兰花一样洁白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