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万事俱备，不欠东风
兰愈瞬间明白了陶智宸想要干什么。
——勾陷麟铁帮私藏火药。
这个策略固然可以给夏侯凿一个不得不抓的境地，但毕竟这是一批火药的出现，背后还要牵连更多的官员去调查其来源，还是有太多的风险。
兰愈没有应下陶智宸的求助，他说此事还有待商酌。陶智宸也不催他求他，洗了洗脸换了身衣服，给江九一份原材料名单让他按着上面的再偷偷购置一些，然后就接着跟小米儿一起去了选定的那个村落——东沟村。
江九带着店小二们把该买的买好，就开始按照陶智宸给的配方调制火药。他干得异常起劲，兰愈看在眼里，纠结再三，还是走过去说道：“大师此行风险丛生，万一此火药在麟铁帮处落下把柄，我等被反咬一口，后果将不堪设想……”
江九正在封装火药桶，大师让他天黑之前全部装好，这会儿他正忙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连头也来不及抬，含煳地回答道：“兰公子不必担忧，大师分寸拿捏得可准着呐。”
“……”兰愈才不相信陶兄有多少分寸，不过是战术罢了，表面上展现出一副胸有成竹之态，如此，才得以让众人支持并服从于他。
兰愈在室内一角立着，看江九忙了一会。他虽然口头上没答应陶兄把火药置于麟铁帮，但他脑子里却已经有了几个可行的方案。
“江九，”兰愈蓦然开口，“大师以前也是这般性情吗……这般履险如夷不顾及自身、斩关夺隘百折却不挠吗？”
江九动作慢了下来，似乎在回想。
“好像……”江九抬头瞥了一眼兰愈，然后接着埋头忙起来，“好像……以往并非如此。”
兰愈愣了愣。
“自打大师从莱拾归来才变得如今这般。”江九顿了顿，还是说出了下半句：“想必是兰公子的到来，才让小人得以见到大师如此血性男儿的一面。”
兰愈错愕，眼前场景有些发晃，一时间竟让他感思万千。
与此同时，东沟村。
陶智宸像村支部召开私密大会一样，在东沟村举行一次动员大会，然东沟村是十里八乡的大村落，召集一次极其耗费时间，陶智宸一直等到将近天黑才把人都等齐了。
等“密会”结束，天色已然不早，陶智宸回到客栈径直奔向“实验室”，想检验一下江九这边的进度。
然而推门过后，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室的焕然一新，没有漂浮的烟尘，亦没有杂乱的痕迹。
“去哪了？”陶智宸问掌柜，问得含煳不清。
但掌柜明白大师的意思，答道：“兰大文学家和江小弟带着那东西前往昆州山了。”
陶智宸淡淡一笑，应声道：“我就知道他一定会去。”
次日黎明破晓，兰愈和江九两人空手而归。
两个人这一夜经历了什么没人知道，但众店小二和掌柜能从他们身上捕捉到的肉眼看见的疲惫和嗅到一丝风尘仆仆的味道。
兰愈环顾了一周，没有瞧到那个人的身影，身体上的疲惫就突然蔓延到心里。
这一晚上，为了把火药悄无声息地藏匿于麟铁帮内，兰愈耗用了大量内力，一次次批量运送，最终把火药全数藏在了柴房。为了速战速决，两人可以说是一夜未合眼。
可陶兄没来迎他。
也罢，一身风尘，会染了他的衣袂。
谁知就在兰愈默自伤春悲秋之时，二楼围栏后突然探出一人头，对下面喊道：“少爷，您回来啦！大师下厨去了，给您这位大功臣做早点呢！”
兰愈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周围一干店小二们就哎呦哎呦地叫唤起来，揶揄之声宛如吹红了桃花尖的春风，听得兰愈耳根滚烫。
“诸位莫要……”兰愈话说到一半，却被楼上的一个声音打断——
“大功臣回来了，快来吃早饭！”
由于对大师的尊敬，众人没有再次明目张胆地哎呦哎呦叫出来，但一个个眼睛里面都藏着戏一样地在大师和兰公子两个人之间来回盘旋。
兰愈无可奈何地苦笑一下，随后带着江九一起登上了二楼。
然而一上二楼，他就闻到了那个熟悉的味道……鸡米花的味道。
……陶兄该不会是炸了鸡块来做早点吧？晨食宜清淡素雅，而炸鸡块这般油腻浓重的食物，怎么可以用做早膳呢？
陶兄口味略重啊……
陶智宸盯着兰愈走近，知他这一夜奔走劳累，极其辛苦，等人走到跟前就好一顿关心：“哎呀，忙活一夜，看你面容憔悴，无精打采的，挺累的吧？早饭也还没吃呢吧，我炸好了鸡米花，快来吃点打打饿。”
“多谢陶兄关心，只不过……”兰愈欲言又止，到底还是没把内力消耗过多后进食油腻会伤脾胃的事实说出口。
因为就他有在陶府指导余饹和白在烨制作鸡米花的经历，知道这是一项费时巨大的佳肴，从鸡肉的选取、切割、调味、腌制到下锅，少说也得两三个时辰。如果这真的是陶智宸全数亲力亲为的话，那他怕也是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