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景之一抬眼睛,隔着一层白纱只看得到隐约的脸部轮廓,他看着沈折枝隐隐泛着淡红胭脂色的手掌心,眉眼一跳,手指不自觉微微动了下,伸出手来。
然后沈折枝就缩回了手。
季景之先是一愣,之后垂下眉眼笑了下,自己主动握住了沈折枝的手腕。
沈折枝没有让他松开,只点了下他的手背:
"你轻点。"
季景之从善如流松开了些,脸.上笑容不减,整个人看上去如沐春风,全然不见平日里那副淡漠沉郁的模样。
连阳光都显得刺眼了些。
白景泽看着不远处两人重叠的身影,握紧了手里的茶盏。"哗啦"一声,荣水溢出,碎瓷片落在了桌上。
他转过头,面不改色地让站在一旁的丫鬟将碎瓷片收拾了,挥手招过于枫,道:
"你留在这里,狩猎我去。"
于枫求之不得。
他们来齐的时间选得巧,正好赶上了春狩,他们为使臣,季行迟自是邀请了他们来参加。
参加春狩的人选是此前白景泽自己定下的。
于枫和胡栎此前经常参加秋狩,虽称不上厉害,但也不至于丟脸。
白景泽就随意选了一侍卫,还有胡栎和于枫,毋庸辩驳,就这样定下了。
在京城里他想要在那人面前表现,故而经常参加秋狩,但在这里又没他想看的人,没有动力,于枫原本有些抗拒参加,但白景泽眼睛一斜,他想起远在京城的爹在临行前嘱托的话,最终还是答应了。
没想到白景泽居然自己变了卦。
这样也好,他也不想在一群陌生还身手极好的侍卫中间去追兔子。
白景泽朝捧着箭矢的侍卫揽了袖子,伸出手道:"把箭给我"
侍卫把箭交到他手上。
一旁正在由着丫鬟穿护腕的胡栎略有些惊奇地撇过脸来,道"白大人还会箭术?"
他们只知白景泽脑袋极好,城府深,却从未听说过他还会用箭。
白景泽略一点头。
他技术虽说不上好,但也没有到舌人的地步。
他此前因为沈折枝跟轩辕琛走得近了后暗自跟轩辕琛较劲,轩辕琛嘲讽他手无缚鸡之力,他便私下里让信得过的用箭好手教他用箭,直到听说沈折枝已死的消息后才暂停了一段时日。
想要保护的人都已经不在了,他练了也无用。
一现在又得重新抓起来了。
有好些日子没有碰过弓箭,不知是否有些手生了。
他也想要向沈折枝证明,除了那个居心叵测的镇南王,他也可以保护他。
众目睽睽下,季景之拉着沈折枝手腕走过了大半个校场。形单影只骑在马上代表镇南王府狩猎的马车夫隔着重重人海也清楚地看到了自家王爷那副春风得意的模样。
眼睛有些痛。
王府里的侍卫暗卫全都送去军营里训练去了,就只有他留下来架马车,今天又被抓壮丁,派来代表王府狩猎。
结果到了场地,他左等右等,结果到了现在也就只有他一个人立在这里,左顾右盼,就看到正在甜甜蜜蜜跟美人先生拉手手的自家王爷。
季景之拉着沈折枝慢慢向着这边而来。
直到侍郎宣布狩猎开始,季景之这才带着沈折枝牵了马,站在一处树萌底下仔细给他讲解着该如何上马,如何握缰绳。
彼时其他人已经骑着马冲进林里去,尤其是其中的沈容声,一袭红衣烈烈生风,策马奔腾而过,身后是漫天尘沙,看着极为潇洒。
沈容絮也骑着马跟在她身边,两人脸上皆是带笑。
温宁仪看着已经长得绰约绝尘的自家儿女,握紧了手里小元宝,眉梢带笑,身形却显得落寞了几分。
"用脚使力,然后手握住这里...然后翻身,就能上去了。"
季景之拉过沈折枝的手轻轻放在马鞍上,让他慢慢熟悉着马鞍大致的形状,之后极力地描述着该如何上马,有时候不知如何表达,急得额上都稍稍冒了汗。
沈折枝站得有些累了,脑子也有些晕,便靠在了身后树干上喘了口气,嘴角轻轻向,上扬了几分。
季景之说的事情他都知道,也能理解,但他就觉得季景之讲得挺好玩,没有将话说出来。
季景之着急的样子还挺好玩。
沈折枝在这里心情颇好地靠在树边休息着,结果耳朵边忽然一清净。
他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忽地一轻,也感受到了季景之灼热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