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折枝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他想要呼出一口气,刚一使力气时便发现喉咙极为奇怪,眵间便咳了起来。
他这一咳,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听得了。
守在门前的丫鬟推开门,温宁仪一行人赶忙进了室内,就看到沈折枝已经撑着手想要坐起来,只不过咳得太厉害了,只能将弓着腰,看着极为脆弱。
白景泽刹时就被他吓着了,白着脸快步走到床边,拍着沈折枝的背,慢慢给他顺着气。
直到咳嗽声变小了些,白景泽这才扶着沈折枝慢慢靠到床上轻声道:"你慢慢来,不着急。"
沈折枝现在在他眼里就跟个易碎品无异,一举一动都怕将他给磕着碰着了。
沈折枝伸手轻推开白景泽的手,一边咳一边道:"..咳我没事。"
白景泽自是顺了他的意,将手拿开了。
见他咳成这幅模样,原本听了中年医师的话将心放下的沈容声和温宁仪又将心提起来了。
普通风寒能咳成这样?
沈容声忍不住上前一步,身上环佩轻响,道:"不必急着说话,先将气顺过来了再说。"
白景泽身体侧开,温宁仪和沈容声终于看清了躺在床上的人的脸。
一时间,两人连带着身后的丫鬟们都有些怔愣。
长得好漂亮的人。
甚至与夫人还有些相像。
夫人在嫁与将军之前就已是都城第一美女,传得最神的便是那一张嘴,惹得城中众才俊争相追求,结果被跟个木头似的沈将军给摘下了。
听说沈将军送的定情信物还是一张弓。
温宁仪五官较柔和,沈折枝则是更为立体,显得冷冽了些,但从大体上看,两人的五官极为相似。
温宁仪瞧见了沈折枝的脸,当即有些怔愣,眼眶逐渐泛起了红,微一抬袖遮住眼,让别人瞧不见他的情绪。
.....若是小四还活着,应当也是长成这副模样罢。
床边一圈人没有说话,沈折枝也缓了过来,轻声问道:"这....这.是哪里?"
"这里是沈府。"沈容声见温宁仪别过头,就代她说道,"还未感谢救命之恩,敢问恩人姓名?"
"举手之劳,不必多谢,也不敢当恩人一说。"
沈折枝摇头,说话间已经伸手准备拉开身上被子准备下床,哑着声音道,"我名折枝,并无姓氏。"
折枝?
后面的丫鬟对视了一眼,之后又垂下头去。
这名字倒是少有。
知沈折枝姓名的白景泽在一旁也没有拆穿,只是拦住他准备下床的动作:
"先休息会儿,不要急着下床。"
"我无事。
沈折枝想摇头,又发现脑子昏得厉害,只拂开白景泽的手,低着头微颤着手系衣带。
"....王爷应当不知道我在这里,要是离开久了他找不着人就该着急了。"
他现在虽然昏得厉害,脑子里像是糊了一团浆糊,但还是记得季景之,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
季景之平日就把他当孩童似的,只一会儿没见就认为他走丢了,今日耽搁这么久,该是已经在找人了。
白景泽将伸出的手慢慢垂了下去握成拳,眉眼低垂,抿紧了唇。
最后还是温宁仪发了话,将满室寂静打破了去:"你先在这里休息罢,我自会派人去与王爷说。"
白景泽半强硬地又扶着沈折枝躺下了。
他动作依旧柔和,就是脸色看着比一月寒冬还要冷。
沈折枝与沈容声几人不相识,并无几句可聊,他们在房里只聊了一会儿,发现无话可聊后都退了出去,只留了个老医师。怕老医师对沈折枝不利,白景泽就在门口守着,其他人看他.脸色也不敢多说,只跟着温宁仪出了院子。
屋子里先是一片安静,之后倏地响起了老医师苍老又中气十足的声音。
他一掌拍在药箱上,直接问道:"沈折枝,你是怎么混成这副德行的?"
沈折枝眉眼微动。
这道声音他熟。
他只是有些昏,不是痴呆了,自是记得这应是远在宋国的老医师的声音。
众所周知,都城是齐国首都。
他怎么从江南跑到这里来了?
且居然还在沈府谋了差事。
老医师一看沈折枝表情就知他想要问什么,一挥手,直接道"李盛风那小子就差江南翻个底朝天了,追你的消息居然追到.了我这儿来,我觉得烦得很,索性就到这里来了。"
说追还是好听的,李盛风就差把刀架他脖子上逼问沈折枝下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