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不信这个的,可是昨日与钱家少爷一起夜游月牙江,听他说起溯江这名字来历,而后又说起这月牙江,我真真是听到那小筑里传来一女子的歌声。”一说起昨夜情景,林慵便抖了一抖,浑身都感觉像是被寒气逼体一般的冷。
“你莫不是喝多了酒,臆想的吧!”宋瑞亭不信,虽说在溯江,这传言已经有十多年,可是都是那些公子哥喝了酒之后听到的,他都不知道是酒意作祟,还是真有其事。“小心我告诉桐芝,你昨夜是去同钱二少爷一起去了月牙江喝酒。”
“我说瑞亭,我们几十年交情,你可别害了我!”林慵连忙打住宋瑞亭这个想法。“你知道桐芝不爱我喝酒,说我喝了酒,家中的孩子都厌恶极了!还要被赶走去大门口睡!我可是堂堂三品大臣,这个成何体统啊!我如果真较起真来,就辞官回老家,管他官职多大!”说着说着,林慵觉得自己着实委屈。自己在外呼风唤雨,就喝酒这点小爱好,都要被夫人剥夺,真是活成了妻管严。
宋瑞亭只不过打趣林慵,林慵从从前与他在外面花天酒地,到如今爱家顾家,他的改变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的。所以,就贪杯这事,宋瑞亭一直都替他瞒着。
林慵也知晓,宋瑞亭说要告诉他夫人这事,已经说过不下一百遍,可宋瑞亭也只是嘴巴说说,他就配合着诉诉苦。不过,今天出门前,桐芝吩咐他,见到宋瑞亭时,问他前几日看的翰林院学士女儿画像后,意向如何。林慵记着,但知道宋瑞亭一定会说:不急不急,林慵便换了方式问。“明日你王兄就从玢安回来了,估计又该催你了。你可想好怎么说?”
宋瑞亭脸色一下子便难看起来,冷言冷语道:“还怎么说,他知道我的!”
宋瑞亭这个表情,林慵最熟悉不过,每每谈及这个,他都不是很开心。
“我都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都十五年了,你也该放下了!”林慵这个劝,也不知劝了多少遍,他嘴巴都起茧子了,估计宋瑞亭也听得起了茧子。
一提及,宋瑞亭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是啊,十五年了,有些往事都伴随着时间流逝而被遗忘,可偏偏就唯有她,他这十五年来都不曾忘记,就连她笑起来时,眼角和嘴角的弧度,他似乎都历历在目。
“别人都能忘记,为何你就不行?”林慵问。
宋瑞亭轻描淡写:“那是别人!”
“可没人会说你痴情!”林慵毫不留情地说道。“别人如果十五年后还像你今天这般对她念念不忘,那才是痴情!”
宋瑞亭无言,真的是跟林慵说得一般,自己十五年的念念不忘,在外人眼里,怕就是个傻子。
茶馆中,座无虚席,小曲在喧闹中显得尤为清新别致。
弹琵琶的是一十五六岁,及笄之年的小姑娘,歌喉清亮。
林慵突然被这姑娘的歌声带回了十五年前,当年的知韵,也跟眼前那小姑娘一般,清新脱俗,仿若一朵含苞待放的茉莉花,就连歌喉也有几分相似。
林慵探了探面前入神倾听的宋瑞亭,看着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小姑娘,心中有了想法:“这小姑娘喜欢吗?”
宋瑞亭敛神,摇摇头,说:“那还是个小妹妹!”
“若你喜欢,可以带进王府。当个通房丫头,或者妾不也可以吗?要知道,成为瑞郡王的妾,是别人求之不得的!”
“做我的妾,都是委屈她了!”宋瑞亭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起身便要走。
就在这时,林慵有些急了,叫住了他,说:“瑞亭,你真没意思?那翰林院学士女儿你可喜欢?”
宋瑞亭作揖,随后说道:“先谢过桐芝一番心意,以后请桐芝不必费心思为我张罗了!”
林慵恼极了,“你叫我说什么好?你非得要知韵,可知韵早已不知所踪,是死是活都未可知。若你真要十分像她才行,那月牙江中的歌声倒是八九分像知韵。”
林慵只当是自己随口一说,可却没想到,宋瑞亭竟真的听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