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如静和,怎会不知宋蘅早就对自己父亲有所忌惮,却又顾忌母后的反对,和自己家族的势力,不敢轻易说出不再重用父亲的话?
他许久许久不曾来她寝宫,现在她主动来找他,宋蘅竟突然间说要与她商议此事?
她福身,道:“父亲近日来为番邦使者即将来朝之事,确实劳心劳力,可偏偏使者要父亲亲自接待。皇上此番决断甚好,作为女儿,当然高兴!也自然希望他老人家身体康健,能陪岑儿、唯儿再多几十年。”
宋蘅脸色一变,望着静和的眼神都多了一份敌意。
娶她之前,素闻李静和从小便饱读诗书,学养深厚,出口成章,死人也能被说活。当初太后要他娶李集秦之女时他便知晓太后的意思。无非就是牵制自己,掌控自己。
他为了这个皇帝宝座,曾经甘愿牺牲所有。
圣旨,他默认伪造!
兄弟,他杀!
贺儿,他弃!
就是为了成为万人敬仰的皇帝!
而李静和此话的画外音便是,就连使者都是李集秦的好帮手,自己这么多年在朝堂上处心积虑提拔的忠臣都抵不过,况且近年来李集秦明里暗里提拔的心腹与他的忠臣有过之而无不及。
太后、李集秦两人本就如同两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没想到如今,素来不问朝堂事,人如其名的李静和对这些事竟了如指掌,他对她付出的几分真心,看来也要收回。
宋蘅气不过,暗自紧捏龙椅扶手,用以发泄。
最后,他还是深吸一口气,道:“那等番邦使者回去后再说!”
“是!”李静和又福身,甜甜的应下。“岑儿的功课皇上是不是很久没过问了?”
说到自己十岁的儿子余岑,他紧绷的面容才稍有放松。道:“岑儿的功课你督促着便是。”
“可岑儿说更需要父皇的关心!”
对于自己的儿子余岑,他总是无可奈何,就算所有人都与自己站在对立面,至少岑儿是自己亲生骨肉。“好,晚间就去。”
李静和听罢,这才喜笑颜开。
晚间时分,宋蘅果真来到了李静和寝宫,自然而然也就留宿了。
*。
十日后,番邦使者回了国。
但是说要李集秦回府颐养天年的事,被太后一两句话便搁置了下来。说是搁置,宋蘅知道,那是从此不提。
过了几日,朝中他的几名心腹和老臣在朝堂上,天天见到李集秦大摇大摆的上朝,心中极为不甘。想着宋蘅能下旨削减李秦集的势力,却左等不到,右等不到,便一齐去了御书房。
你一言我一语,无非就是李集秦的罪状。
说他引荐的大臣,无不都是目中无人,占着太后及皇后是李家人,便耀武扬威。
宋蘅听得烦了,便出了御书房。
他何尝不知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而自己这匹虎,却还是没有八成胜算。
若是能拉拢宋煜桥,或许还能多一成胜算。他极得人心,这人心对他来说有利有弊,他现在是打压着他,如果说要拉拢,不知对自己是好是坏。
想想,罢了。他不愿为了这一成胜算,冒如此大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