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令楚苍逸有些惊讶的是——楚恒澈脸上却没有失魂落魄，而是露出了隐藏已久的癫狂，“皇兄看来你是不要长公主和太傅的命了？”
一旁内监适时上前一步，躬身道：“回禀皇上，范都统今晨来报，太傅大人已安然回府，长公主也已安置于青山寺，并命人严加防护。”
闻言，楚恒澈终于颤颤巍巍站起来，他不知道楚苍逸如何在他的重重监禁下做到这些的，不过也对，若是他知道，那天下早就是他的了。
但是他还有很多筹码在手，微微躬着的身子勉强侧了侧头，不是看向楚苍逸的方向，而是看向城门外——那里驻扎着绝对听命于他的骁骑营。
楚苍逸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问：“恒澈在等骁骑营？或者——想发信号向城外的骁骑营求助？”
楚恒澈猛然回过头来，恶狠狠道：“即便整座皇城都在皇兄的掌控之下，骁骑营绝不可能听命于皇兄！”
“区区数万人，朕不强求。朕教过你攻守之要，战与守，须要兼顾。战时该战，守时该守，对付骁骑营属……战。”他继续道：“恒澈聪明之处在于知晓狡兔三窟，有备无患，但却错在一心多用，防不胜防。”
楚恒澈怔怔问：“什么意思？”
楚苍逸缓缓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道：“恒澈知道为何天底下能百步穿杨之人大有人在，却鲜少有人能一箭双雕么？”
皇城四方的天上，乌云浓得已经快滴下水来，楚恒澈看着山雨欲来的天际，道：“想要的太多，到最后反而竹篮打水一场空。”
城外由远及近，传来振聋发聩的呼喊声，楚苍逸揽着楚恒澈的肩头，带着他走回城墙上，“恒澈是做了万全打算，却正因做得太多，反而顾此失彼，昨夜前云贵总督之子吴言从云南率三万精锐已将骁骑营全数拿下，而你的目光始终只放在朕一人身上，对城外之事——一无所知。”
刚一听到城外的呼喊声，楚恒澈便知道骁骑营早已落败，没有他的命令，骁骑营一定会按兵不动，绝无可能这般声势浩大的冲往皇城。
他看着一望无尽的京城长街，突然无声地笑了起来，最后笑得整个肩膀都在颤抖。
“皇兄真是好计谋，好计谋，也真是尽职尽责的好兄长，即便陪着臣弟演戏都演得这么真情实感，煞费苦心，臣弟所做的一切在皇兄眼力不过是个笑话吧，哈哈哈哈哈！”
楚苍逸就这样冷眼看着他，默不作声。
“可皇兄啊皇兄，你这般轻而易举操控一切，每一步都运筹帷幄，就以为自己已经赢定了是么？”
楚恒澈眼底满是血丝，转过头来盯着他，突然话锋一转，轻声道：“皇兄还记得吗？儿时你就是从旁边的暗河带我偷偷溜出宫逛灯会。”
他的手抬起来虚无缥缈地指着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没有确切指在某处。
“那时多开心啊，无忧无虑，臣弟还念及当时情景，想要放皇兄一条生路，可是——皇兄却偏偏不要，那——臣弟只有亲手让这一切都化作乌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