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0
事发突然,时灿看到隋海海时难免有些尴尬。
还好,隋海海性格外向,几句话就打破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时灿摇头回答,“没事。”
上次见到隋海海时,她的脸色不好,看着有些憔悴。这次再见,精气神都不如从前。她说话的时候一直带着笑,声音却有些喘,有气无力的。隋海海强装开朗的样子让人难过,但她自己心情甚好,像是只要能离开医院就已足够。
“你们俩,把手机都拿出来。”秦泽汐为了缓和气氛,清了清嗓子说,“一人给我转二百块。来我家里住,害得我得睡沙发,有没有天理。”
时灿心里给了他一个白眼,低头掏手机。还没来得及转账,隋海海敏锐察觉到重点,“你们俩不是和好了吗,为什么不睡一张床?你为什么要睡沙发。该不是因为我在,所以故意睡沙发给我看的吧。”
哪壶不开提哪壶。秦泽汐不是在谈恋爱,是在渡劫,还是所有“天时”、“地利”、“人和”都沾不上的那种。
“我说睡沙发就睡沙发,我喜欢睡,嫌床太软不舒服,行不行?好好当你的公主,哪儿那么多问题,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隋海海一愣,“我就说了一句话,是你跟战斗机一样,凸凸凸,没完没了。”
“行了,给我转钱!”秦泽汐把二维码怼在隋海海眼前,“然后赶紧去洗澡睡觉,明早送你回医院。”
钱转了,公主起身去洗澡。秦泽汐看她走进卫生间,然后对时灿说,“你也得听我的,转钱。”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抠。”时灿给他转账,还不忘留下备注:服务不到位,活儿不好。
叮咚,到账。秦泽汐瞥了一眼,压低声音故意嘟囔,满眼都是小狼狗特有的骄纵傲慢,“你也不想想咱俩现在谁听谁的,还指望‘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呢。我正式通知,您已经失去了小暖炉、小棉袄。从现在开始,咱们见面得你约我,咱们说话得你主动,咱们不管干什么你都得付出,得养成习惯。知道了吗。”
时灿看着秦泽汐,没吭声。
“问你呢,知道了吗。”
“行了。”时灿能说什么,除了“知道”二字,还能怎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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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室一厅,使用面积一百多平米的公寓里,秦泽汐硬生生被“排挤”到了沙发上。
太硬了,又膈,难受极了。秦泽汐来回翻身,折腾到后半夜才终于睡着了。
没隔几个小时,闹铃又响了。秦泽汐揉着太阳穴起身,边打哈欠边准备早餐。
三人一齐出门,目的地都是医院。
各归各位,跌宕起伏的一晚上终于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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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顺利,接下来就是修养恢复。
时灿先前答应苹果的那个活儿,算算时间本应该开始了,然而却因母亲生病而有所延期。
随后几天陈秋住院康复,时灿则每天抽几个小时工作,争取两边不耽误。
上次合作时,苹果与时灿聊起裸体模特的生存现状。时灿简单介绍了一下,同时坦言大部分的模特都得不到家庭的支持,也没有社会的肯定,挺难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苹果随后又与几个人体模特合作,最终决定拍摄一部关于裸模的纪录片。
时灿浏览资料后,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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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开始,时灿进入两边跑的状态。他时间固定,上午来医院看母亲,接着去工作,到了晚饭之前再回来医院。
母亲临出院前一天,时灿提前几小时回来,与主治医生商量陈秋后续复查的细节。
医生先是浏览各项报告,接着交代时灿注意事项。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时灿将身走到母亲的病房门口,忽然听见门里传来说话声:“阿姨,您的五官长得特别标志。三庭五眼,肯定特别上相。”
时灿一愣,是......秦泽汐?他侧头顺着门缝往屋里撇一眼,只见母亲半躺在病床上,而秦泽汐搬了个椅子坐在母亲对面,拿着画笔在速写本上作画。
“时老师随您长。”秦泽汐一边动笔,一边对陈秋说,“阿姨,平时在美术学院上课,我们也都这样练习速写。时老师经常给我们当模特。”
“他......他不是都......”母亲欲言又止,说不出“脱衣服”或者“裸露”一类的字眼。
秦泽汐心领神会,笑着解释道:“时老师是不是都没跟您仔细说过?人体模特有很多种不同类型的工作,绝大部分都挺辛苦的,保持一个姿势长时间不能移动。您看到那些售卖的艺术作品,大多数画家都会对模特进行选择。气质、身材、各方面都得看对眼,挺不容易的。”
陈秋想了想,说:“我知道你这几天来看我是什么意思,你想劝我,希望我接受时灿的......职业,希望我能允许他重新当模特。”
陈秋不同意,是成年累月的事情了。时灿最初与她硬碰硬,闹得两败俱伤,关系一度降至极寒。后来为了避免正面冲突,时灿迂回扯谎。这行为看似聪明不少,实则骗人终骗己,问题依旧在那儿。
这几天参与纪录片的拍摄,时灿没提到细节,只说是影视行业相关的工作。母亲见时灿整日带在身边的都是些拍摄时间安排,因此也没有怀疑。这才相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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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秋的态度很明确,面对秦泽汐也没有改变,“有那么多职业可以做,为什么非要做这样的事情呢。”
“阿姨您别误会,我不是来劝您的。我朋友在楼上住院,我只是顺路也来看看您。”秦泽汐抬头看向陈秋,连忙摇头,满眼都是真诚,“我们这个圈子里,很多模特老师的家里人都不太理解。一幅作品的所有成就都归于画家,但是合适的模特才能成就画家,成就画作。就这一点来说,我很感激那些被家里反对,却还继续从事这一行的模特老师。”
陈秋没想到秦泽汐会说这些,有点意外的回答,“时灿......他没跟我说过这些。”
“时老师肯定不会说,他哪能跟您夸自己。但要是作为拿画笔的我都不夸他,那还能有谁呢。”秦泽汐沉默一下,又笑着补充,“当然,也有些画家和我不是一个想法。我管不了别人,但我觉得时老师特别敬业,对自己的要求也高,职业素养非常好。”
时灿站在门口安静听着,心里是千回百转的心思。温暖、感动、情绪溢于言表。秦泽汐口口声声说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可该做的,能做的,一件也不见少。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洗涤灵魂的温泉,一下一下将疲惫完全冲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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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陈秋,秦泽汐虽然否认自己有劝导的意思,可字里行间都是对时灿职业的赞许。
时灿能听出画外音,陈秋自然也可以。她清了清嗓子,抗拒的说,“你现在还不是在劝我。”
“真不是。”秦泽汐笑了一下,“我是想说,阿姨您也是特别好的模特。”说完,他将画板反过来,冲着陈秋展示自己刚刚完成的速写,“阿姨您看,刚刚说起时老师的时候,您的眼睛里有光。这点‘色彩’被画笔捕捉到,就是一副很完美的画......时老师和您一样,总能给画家带来不一样的新意。”
伸手不打笑脸人,秦泽汐一直好言好语笑嘻嘻的,陈秋也不好说重话。况且,秦泽汐呈现出的画作甚是好看动人,陈秋拿过瞧着也很喜欢,肚里那些话一下也就散了。
“阿姨辛苦您了,为了配合我好长时间不能有大动作。您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之后再来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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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秦泽汐要离开,时灿连忙握紧手中的病例。
他推门进屋,想与秦泽汐打个照面。那种“念想”很强烈,肆意生长在时灿的每个细胞之中。
秦泽汐听到推门声,而后望向时灿,“这么巧,我正要走。”
“谢谢你来看我妈。”时灿点头,“我送你吧。”
“不用,我去楼上看隋公主。”秦泽汐脚步没有停留,手臂肩膀则与时灿微微擦过,“你还想送我到电梯口不成。”
时灿停下脚步,听从了秦泽汐的吩咐。很本能,很自然。
片刻,时灿还是抬脚跟了出去。他赶上秦泽汐,追问,“你最近怎么样。”
秦泽汐耸肩,“和平时一样,没什么变化。”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