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严肃的人,可说这话的时候带了一点轻快的语调,女人受他感染,脸上终于也浮现出一点精神气,但仍是喜忧参半:“你可不要做什么危险的事啊。”
“放心,我有分寸。”卫立把苹果切块放进一次性纸杯里,插上牙签递到她手里,“我只是换了份经常要外出的兼职,赚得比以前多一些。”
女人吃了一块,觉得挺甜,又说:“你把床头柜的那个抽屉打开,里头有保健品,护肝片、综合维生素什么的,昨天朋友送的。我现在什么都不干,用不着保护,你拿去吃起来。”
她说话的时候,眼神里蕴含着柔和的暖光,卫立见了,也不禁微微展颜:“好。我这就拿。”
“你可别拿了不吃啊,”女人指指自己枕头边上的手机,半开玩笑道,“我会找人监督你的。”
在病房待了一个小时之后,卫立禁不住女人催促,只好离开了病房。
轻轻关上病房门,卫立扭转头,闭了闭眼睛。
房内灯光明亮,走廊内的灯光却是透着一股晦暗的青色,让人很难受。
十万块,他要凑多久呢?
一个月一万多块的工资,周末一天挣一千,听起来是不少,可是床位费、护理费、餐费还有各项检查费加一起,均摊下来也要七八百了。
再撇去房租、伙食费、水电煤、学杂费、人情世故……留在手头的钱,就剩两千不到。
就算他二手卖了沈听澜不要的那箱东西,换个万把来块,可是这机会也不是每周都能有,剩下的九万块,他怎么在两个月内变出来呢?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用手指单夹了一根,没有抽,放在鼻端轻轻嗅着那气味,可是很快就有护士走来,告知他医院禁烟,他只好说了声抱歉,把烟又装回了烟盒里。
回程路上,卫立想了很久。
他期望能先借一笔钱,把人工耳蜗买了,可这也并不容易——公司里人事关系复杂,他和所有人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大概率是借不到;若是使用金融产品,那利息还起来也是很大一笔支出,如今家里已经失去一根顶梁柱,还贷能力有限,这也不是上策。
一圈想下来,他最终想到了沈听澜头上。
他其实不太愿意想沈听澜。因为他很快就想起沈听澜缠绵又暧昧地对自己的手揉搓不止,又想起他腆着脸一遍遍地含自己的勺子,想到后来,卫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感觉下周那“惊喜”也变得可疑起来,最好是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