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系影帝
44 【第44章：记忆-M】
一天的拍摄结束。安静的休息室里，化妆师被霍桥卸完妆，默不作声地在一旁收拾东西。
剧组接送的车已经在楼下等待。霍桥等着周牧拿行李。
周牧不用开门，就能清楚地听见对面休息室里传来的笑闹声。路辰璨的声音清朗，不知说了什么，惹得柳寒远哈哈大笑。周牧突然想起这个笑话，之前路辰璨在他和霍桥面前也讲过。当时笑得肚子都抽筋的人正是自己。
周牧抬头瞥了瞥霍桥的脸色，男人面容十分平淡，等着周牧收拾好东西以后，当先开门离去。
周牧连忙小跑着跟上，扭头看对面的时候，正撞见路辰璨从人群里瞟过来的目光。周牧立刻就想叫住霍桥，但霍桥已经走远。周牧回头去看，发现路辰璨早已经收回视线，继续同化妆师小姑娘说话，好像刚才的眼神只是错觉。
周牧追上霍桥，盯着他的背影，心里莫名觉得有些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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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桥回到房间，面对周牧的一八零八次的追问，笑了笑没说话。
他先是换衣服在客厅照例做了俯卧撑和平板支撑，之后去冲了个澡，才又抱着钢琴按键的原著磕磕绊绊地看了起来。
他看的速度已经慢慢追上了进度，此时在读的章节，正是接下去的一段时间要拍摄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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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琴按键，第六十八小结】
邱熙在读一本书。
如果人没有了记忆，那么他还算活着吗？时间在前进，生命在前进，可是他的自我认知，却仿佛停留在了某一个节点，永远无法前进。
怎么判断一个人的存在呢？
或许他对世界的影响，会留下点证据。
可是如果那些证据，都与他无关，那他活着还是死了？
贝多芬的曲子百年后仍然传世，肖邦的钢琴声永远在大会堂里被演奏着。
但他们不会知道这些，也不会记得这些。
他们的躯体躺在阴暗的棺材里，被埋在坟墓中。潮湿的泥土将血肉都腐朽成白骨，他们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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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熙合上了书，书的封皮是白色的，这其实是他的日记。
随着时间过去，日记逐渐地变厚。他每天可读的，要读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他每一天，趁着邱午不在，从第一页开始津津有味地读。仿佛旁观者在阅读一份他人的人生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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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传来用钥匙开门的声音。邱熙急匆匆地把日记藏在了沙发垫子下面的夹缝里。
邱午在走廊上换鞋，他叫了一声邱熙，声音里透着工作一天后积攒下来的浓浓疲惫。
“哥你今天回来的好早啊。”邱熙说。
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他本不应该知道邱午日常回来的时间。
好在邱午并没有在意。他把拎着的蔬菜兜子放在桌上，嘱咐邱熙去做饭。“今天多做一点，晚上有人要来。”
邱熙的脸色阴沉了一瞬间，但随即他茫然问道：“是谁要来？我应该做多少？”
邱午简单地说：“我朋友。”
他的男朋友。邱熙心想。他点头说哦，然后拿着蔬菜走进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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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想毒死张立昊，邱熙想，或者干脆杀了他好了。
可为什么憎恨他呢，邱熙拿着刀站在厨房，又觉得十分荒谬。
他甚至回忆不起来张立昊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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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邱熙做了饭，张立昊带着啤酒上门来吃饭。他吃饭的时候喜欢把东西吐得到处都是，十分没有教养的模样。邱熙看在眼里非常恶心。
因为他知道，吃完饭邱午也只会让自己来收拾餐桌。
吃饭的时候，张立昊提到了陈重。邱熙支起耳朵听，听见张立昊说：“第三次回访应该就是明天了吧。”
邱午点头说：“嗯。”
张立昊笑了一声：“那你把你的身份证给我。我朋友说了，移民的手续都要提前办，你以为那么容易吗？”
邱午吃到一半，听见张立昊的话，就起身去抽屉里把证件给了张立昊。
张立昊拿过邱午的证件，来回看了看，小声笑道：“蠢货。”
他说话的时候，故意亲昵的靠在邱午左侧，邱午果然不适应地微微偏头，问他：“你说什么？”
张立昊笑着说：“我在叫你的名字啊，亲爱的。”
他斜眼看着邱熙直勾勾盯着两人的目光，笑嘻嘻的解释：“我是你的哥哥的男朋友哦。弟弟又忘记了么？不过你应该记得，他为什么会离家。”
邱午推了一把张立昊：“别在他面前说这些。”
然后他低头想了想，片刻后面无表情的补充：“一遍遍的向他解释我们的关系，你不觉得厌烦吗？”
邱熙微微偏头，刚刚张开嘴想说什么，但桌子下面张立昊已经一脚踢了过来。邱熙疼的叫唤了一声，邱午起身道：“喂！”
张立昊笑嘻嘻的向后靠着，一边剔牙一边问他，“干嘛这么紧张。好像你多宝贝这个弟弟似的。”
“你打过他吗？”男人探身盯着邱午，身体语言带着某种侵略性：“不然他身上的淤青是哪里来的呢？承认吧，邱午。你太想发泄自己心里被积压的情绪了。”
邱熙害怕的缩了起来。他心里在想怎么弄死面前这个可憎的男人。
如果杀了他，他想，自己一定不会有任何负罪感的。他可以做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罪恶滔天的事情，却又能心安理得的享受平静。
记忆就是这样，因为它不会单独拎出哪一面来特别偏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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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小结】
三个月鸡飞狗跳的日子总算到了某个尽头。
陈重来的那天，邱午从起床开始，就难得对邱熙和颜悦色。他带邱熙出门去买了一身新衣服，有陪他一起剪了个头发。
盖过眼睛的发丝随着咔嚓的剪刀声飘落在地上，少年那张过分漂亮的面孔渐渐重新暴露在空气中。
邱午在镜子里看着邱熙的脸，又对照着自己的，十分莫名地说：“明明有血缘关系，但为什么我们长得不像？”
邱熙也在观察着邱午。
他想有一天，邱午会老得让自己认不出来吗？
睁开眼睛的第一刻看到他，花上十几分钟也无法意识到这个人是自己的哥哥。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了。
那么在邱熙的世界里，他唯一的亲人，是活着，还是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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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陈重到家里，给他做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身体检查与测试。
“身体正常，答题分数还挺高，呵呵。你弟弟可真是个聪明人，就是可惜了。”
陈重说着跑去逗弄邱午：“嘿，小家伙。还记得我吗？”
邱熙冷漠地看着他，他当然不会记得面前的人。
陈重笑了笑，也没在意。他摸摸邱熙的头说：“没关系，当你生活里能够少记住许多人的时候，你会发现自己要更加幸福。”
邱午对这句话赞同点头。
然后他以一种十分复杂的目光看着邱熙。
邱熙的后背泛上了一阵阵冰冷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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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小结】
一周以后，陈重把保险金都打进了邱午的银行账户。
邱午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看电视。他挂上电话后立刻就拿着银行卡与存折出门。
邱熙呆在家里，伸出五指，仔细辨认着上面的文字。在无名指与中指之间的夹缝里，一道小小的被用黑色签字笔戳进去的印痕上，写着一行行细小单词。
pg27，pg65，pg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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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沿着沙发摸索，然后找到了那本白色的厚厚的书。
Pg27页上写着。
张立昊找了朋友，扮成强盗，闯入邱午家中。
他拓印了邱午的银行卡，找到保险合同复印了一份。他拿走了邱午的三万元现金。他在试验我是不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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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g65
邱午在夜里坐在我的沙发前，断断续续说了很多。
已经连续十天了，每天夜里，他都会坐在那里，对我说他的秘密。
白天的冷淡与躯体暴力，夜晚的无助与倾诉，让他看起来那么可怜又可悲。
他说他想要结婚，和张立昊。因为他一无所有。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安全感，没有尊严。
爱啊，多么虚无缥缈的东西，可却能在两个人之间产生最亲密的关系。比朋友更依赖，比亲人更紧密。
可是没有关系绑定的爱情又是那么脆弱。如果不靠着承诺、金钱、法律去维系。
还有什么能够证明它存在呢？
——记忆吗？
没有婚姻的爱情就像是记忆。
失去了，也就死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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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g125
（撕掉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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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小结】
邱午失去了他的爱情，连同他的金钱。
在保险金打到他账户的一周后，张立昊彻底失联。
邱午打了无数个电话，都联络不到对方。他一天天变得焦躁不安，然后终于有一刻，意识到了不对劲儿。
他拿着自己的银行卡去银行，看到空空如也的余额，感觉天崩地裂似的，大脑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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