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陆昊
陆昊和路辰璨两兄弟吵完架，又去吃了夜宵。陆昊心情不好，喝了点酒。路辰璨想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和路辰璨不同，陆昊虽然是陆朝旭的长子，陆朝旭钦定的万阳集团继承人。但他从小和陆朝旭不亲。他的亲生母亲桂惠仪，是因为家族联姻而和陆朝旭成婚的。结婚以后没多久，陆朝旭便一心扑在事业上。母亲便也将全部心思用在了儿子上。桂惠仪对陆昊十分严格，甚至于苛刻。一些教训的话语，常常是以一种很伤人的方式说出来。
或许在这样一个冰冷的家里，她牺牲了自己的爱情、事业，去成了就丈夫的婚姻与人生。也许她并不甘愿也不开心。于是，她也并没有那么爱着陆昊。
幼年时陆昊最亲近的人就是陆晓暾了。这个不务正业的叔叔对他来说，反而更像父亲的角色。陆晓暾自己没结婚，没有孩子。但万分宠着陆昊。没事就带他出去吃、带他玩，给他买许多东西，认认真真的听他说话。他一直偏爱陆昊，对待他始终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
而对陆昊来说，也许比起陆朝旭，他心里更多的将陆晓暾当成自己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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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昊本来就心情不好，加上又喝了不少酒。于是回来的时候，眼见栗娜和霍桥坐在一起。栗娜双手撑在桌子上，半边身子几乎都要趴到霍桥面前了。一对酥胸勒在v 领的紧身衣里，晃啊晃的。顿时就让陆昊心里更加不爽。
他压着几乎憋了一天的火气，拉开椅子，坐在了栗娜旁边。栗娜本来追着霍桥在问：“你到底为什么不喜欢小路啊。”
此时听见那刺耳的声音，顿时被惊醒了。扭头看见陆昊，就顺势抱住了他的胳膊，倚在他身上娇娇道：“哎呦，陆总。你可算是回来了啊。”
陆昊冷着脸想把胳膊抽出来，抽了两下，没抽的动，他瞟了一眼栗娜胸口。把路辰璨的外套给扒了下来，盖在了栗娜身上。
路辰璨愣了几秒，想起刚才的场景，顿时心里也别扭了起来。
“你不能拿自己自己外套给你女朋友盖吗？我也冷！还给我！”
陆昊没理他，问霍桥：“你俩聊什么呢？”
霍桥笑了笑，温和道：“随口聊聊，栗娜小姐在等你回来。”
陆昊冷笑了两声。没坐了几秒，就拽着栗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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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露台上只剩下霍桥和路辰璨两人。夜色静谧，月白风清。风吹着树沙沙地晃。
路辰璨低头看着那些晃动的树影，一时无话。他想和霍桥多呆一会，就坐着没动。可是开口又不知道说什么，怕此刻自己的脑袋愚钝，怕想出的话题不够完美。
“冷不冷。”冷不防的，突然一件还带着些许体温的外套，被盖在了身上。路辰璨这才意识到，栗娜和陆昊居然顺手把自己的外套带走了。
“我……”他攥着霍桥的外套，顿了几秒，紧了紧。
微热的温度与一股清清淡淡的檀香气，让他心里暖了暖。他抬眼去看霍桥。见到男人平静又温柔的眼神，一瞬间便仿佛放他的心，被一颗宽大的手掌接住了似的。
他傻笑了两声，问道：“你刚才和栗娜姐……在聊什么啊。”
霍桥没回答他，先是突然嗅了嗅，问道：“你喝酒了呀。”
路辰璨顿时脸上一热，低低道：“嗯……陪……陪我哥喝了一点。他心情不太好。因为陆导的事。”
霍桥没说什么，将手腕上的佛珠退了下来，一颗颗在拇指尖捻动着，半晌以后才回答道：“我们在争论。”
路辰璨“啊”了一声，有点讶异。
霍骁低着头笑了笑道：“我们在争论，感情这东西，到底是不是能求来的。”
路辰璨愣了愣，突然心里颤了一下。本来喝完酒暖热的身子，不知怎么的，渐渐有些手脚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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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辰璨并不喜欢这个话题。它反反复复，太折磨人。
可是他似乎又永远也绕不开这个话题。就像他没办法说服自己，放下霍桥一样。
“上次也是你不在，栗娜小姐上次给我讲了些你的事。说你……说你其实为我做了很多。甚至说服了家里人。就连他们都知道了你对我的心思。”
路辰璨哦了一声，手指搅在一起，掌心出了点汗。
“听了这些，其实你并不高兴吧。你会有负担，我知道。”路辰璨说。
霍桥没回答，只是笑了笑说：“栗娜小姐很关心我、和你。因为她说这关系到她的婚姻大事。我见她是个直爽的性子，就也直截了当的问了。我问她为什么想嫁给陆昊呢？她又是怎么当上陆昊女朋友的？
“因为说实话……我本以为，你哥哥他会喜欢的女性类型，会是……”
霍桥想了想，似乎在努力措辞，半晌后道：“会与寻常男性的视角有些不同之处吧。”
路辰璨笑了一声：“栗娜姐和别人很不同的。”
霍桥点了点：“是啊。她给我看了她以前的照片。然后她给我讲了，她从初中开始暗恋，一直追了你哥哥十多年的故事。”
路辰璨愣了一下，有些出神。
霍桥捻着念珠，也静默了几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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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娜是陆昊的初中同学。从初中开始就暗恋陆昊。从那时候，即使没有身份光环，陆昊也已经是同龄人中出类拔萃的存在了。长得帅，学习成绩好，体育音乐全能，而且很好的维持着帅哥的高冷，谁都不搭理。
而栗娜这人没什么优点，脑子笨，学习成绩不好，长相不好看，是个小胖妞，偏偏还喜欢犯花痴。要说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执着了吧。而她估计是把自己这辈子的执着都用在了陆昊身上。
初中的时候，周围的同学不觉得栗娜喜欢陆昊有什么问题。毕竟一个年级里大半部分的女生都喜欢陆昊。但是当栗娜突然有一点大肆宣布，她决定要追陆昊开始，似乎这便成了整个学校里让人世界观崩塌的大问题。所有人都把她当成了一个笑话。
就连陆昊都被牵连，只要两人在楼道里擦肩而过，所有人都会发出促狭的哄笑声。让陆昊烦不胜烦，简直讨厌死这个女生了。他一直讨厌着，冷淡着，躲避着。即使栗娜从没来主动找他说过一句话，从来没有为了“追”他而做过任何一件事。
就这样，一直到高中，本以为解脱的陆昊，却没想到。那个本来年级倒数的女生，竟然能和自己考入了同一所高中。虽然并不在一个班。陆昊在特优班，栗娜在普通班。但是大大小小的年级活动，比如文艺汇演、运动会。偶尔总还会有一两次的交集。再后来，一切就像是初中那样，又一次陷入了轮回。
栗娜班里有一个男生和栗娜告白了。而此时瘦了下来，因为练习跳舞而初显气质的女生很直接地拒绝了对方。“不好意思，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准备追他呢。”
“是谁？”“陆昊。”
当陆昊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气的回家和路辰璨大吵了一架。
“我要去学拳击！要不是她是个女的，我绝对就揍她了！我要崩溃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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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辰璨从此记住了栗娜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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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后来大学的时候，我哥为了躲她，直接出国了。他好像为了报复似的，一出国就开始疯狂交女朋友。泡妹子。不仅泡，还要疯狂发出来炫耀。从小模特到大明星。导致整个媒体都开始渐渐关注到他。他也就是从那时候，接触到这个圈子。”
“然后，他估计是觉得娱乐圈太乱了吧，尝到了那种一举一动都被关注、毫无隐私的感觉。所以他坚决反对我进入娱乐圈！”
“现在回想起来，我出道这么波折，也要怪栗娜姐。可她就是很厉害！”路辰璨笑着说道。
霍桥赞同的点点头，也短促地笑了下。他回想起自己在栗娜面前，那种毫无招架之力的感觉，也颇有些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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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昊在国外躲了四年，渐渐忘记了栗娜。他读完了 MBA 之后回国进入万阳集团，开始试着接手父亲的工作。然后进公司的当天，见到自己的助理兼秘书——被董事长重任委派，负责带领陆昊熟悉公司业务的栗娜小姐时——陆昊看着那个似曾相识但似乎又有哪里不太一样的老同学，几乎要吐出一口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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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给我换个秘书，把她解雇？”
“不能，她很熟悉公司业务，而且无故解雇N+1 的违约金，从你的私人账户里付么？”
“我付，我付……算了，都是成年人了，没必要任性。”陆昊放弃似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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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然后，就是漫长的共事时间。而当陆昊第一次心动，是他作为 CEO 终于完成了第一个万阳集团三个亿的大项目时，兴奋的当天晚上就决定召开庆功宴。然而那天晚上，上午还在公司陪他一起签合同的女生，晚上却并没有出现。陆昊喝了点酒，好奇去问人事总监。对方说栗娜请了假，要去做手术。陆昊一听，就吓了一跳。左思右想，没忍住，决定去探望一下栗娜。而当天晚上，陆昊见到了一个满脑袋缠着绷带，整张脸肿成了猪头的丑绝人寰的女生。
“你、你怎么这样了！”
“哦，我去割了双眼皮。”
“你……你单眼皮也不丑啊……不是显得干练利索的么？”
栗娜盯着一张猪脸，眯着眼睛，冲陆昊笑了笑。
“可你喜欢双眼皮啊。”
那一刻，不知怎的。对着那张缠满了绷带，肿得几乎看不出人形的脸。陆昊却人生中第一次，突然真正尝到了心动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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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慢慢的，我哥就慢慢收敛了很多。那年我和家里闹掰，去韩国当练习生。我哥也就和自己各种乱七八糟的女朋友慢慢断了联系。后来栗娜姐跑到韩国，又要去做那个自体脂肪隆胸，顺便还来看了看了我。我就和我哥说了，反正我哥当天晚上就追过来了……那晚上，他本来想和栗娜姐住，结果栗娜姐没理他，把他关在门外。我哥找我喝了一夜酒，第二天……他就和栗娜姐告白了。”
路辰璨笑了笑道。
“外人都觉得栗娜姐是那种，‘狐狸精’、‘心机婊’之类的女生吧……但我觉得栗娜姐是真的厉害。让我佩服的那种强！”
“她很特别。”路辰璨总结道。
霍桥点了点头，停顿半晌后，也附和着叹了口气：“是啊。”
他赞同道。
·佛系影帝
56 【第56章：初赛】
虽然路辰璨自己承认，栗娜是一个令他很尊敬的人。但是听到霍桥也说出认为她很“特别”的话时，路辰璨还是一瞬间有点吃味。
他脑子里不自然的回想起晚饭后回来，见到两个人几乎都快贴在一起了画面，心里就感觉很别扭。
他想陆昊都会喜欢栗娜，那霍桥呢？是不是那样的女生同样会令他心动？
也许让霍桥抗拒的并不是“感情”，而仅仅只是自己。
路辰璨想到此节，就觉得低落。他表面上不显，其实嘴角已经耷拉下来。
霍桥无意识捻着念珠的手停了一瞬，回想起栗娜和他说过的话。
“其实很多人都说，感情这种东西，是完全没办法强求的。不能说你喜欢对方，对方就必须要回应你，是吧？
“可我仍旧希望，或者相信，爱是能求来的。
“因为‘喜欢一个人’这件事的美好，不就在于，它会让人变好吗？
“是因为有那样一个人存在，所以开始咬着牙努力，改变自己。然后总有一天，把自己变成配得上对方的存在。”
栗娜说着，勾起嘴角笑了起来，妖娆又风情万种。
“你看，人总是要相信点什么的，对吧。
“——无论是信仰，还是信念。
“所以当我看到小路的时候，其实就有点像是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我既希望他能成功，他能让这种信念成为现实。我又希望，他其实能放弃。”
“因为没有人比我更清楚，那个过程，是有多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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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其实霍桥并不想看到路辰璨苦。
其实他比谁都希望这个男孩快乐 。
他只是不得法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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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早了，我送你回去早点休息吧。”
霍桥站起来，主动对路辰璨伸出手，要拉他起来。
路辰璨抬头望着霍桥，伸出手，被霍桥一使劲从椅子上拽了起来。他踉跄了一下，身上的外套往下滑，被霍桥眼疾手快的捞住，然后重新披在他身上。
两人交握的手很快松开。但掌心却仿佛还留着余温。
而仅仅凭着那点温度，就已经让路辰璨偷着笑了起来。
他耷拉的嘴角向上一勾，露出了一个悄悄地笑。他含着一丁点醉意朦胧的眼睛看着霍桥，有点不舍，又有点雀跃，跟在霍桥身后，像是个被领回家的孩子一样。
他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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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剧组重新开工了。陆昊也出现在剧组里。
他这一次过来，就是为了处理陆晓暾的事情。当天，他在剧组公布了两个消息。
一个消息是万阳会增投，所以剧组的资金更加宽裕。但与此同时，就在两天后，万阳影视方面也会派过来一个新的执行制片人。负责进行进度统筹。也就是说，在时间方面，陆昊希望缩减日程，让拍摄早点结束。
这个消息也让整个剧组上上下下，全都有了些紧迫感。
不过好在，按照剧本进度，影片的拍摄，本身也已经进入了后半段。
【钢琴按键，一百零三幕，初赛考场。】
邱熙通过了初试。
他是真的在钢琴上天赋卓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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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着红色绒布地毯的音乐厅里，就连脚步声都静悄悄的。
空阔的木质结构拱顶空间，让乐曲的声音不断震荡出回响。
邱午坐在观众席位非常靠后的位置。中间零零散散的做着其他陪同着。邱熙低着头坐在前排。
他的脖子上用红色的绳子挂着参赛证。他安静的低着头，让邱午看不到他的表情。
台上的演奏者，正在极为激情的弹奏。他略有些胖，又因为大幅度的摆动身体，而令汗水浸湿了西装。
他的表情有些狰狞，两手落下的时候力道很重，像是砸在钢琴上一样。邱午听到了几个错音。
一曲弹完，考场上 有“啪啪啪”的掌声零星响起。
评为考试坐在一旁，和一旁的人交头接耳地商量几句。然后面无表情地说：“下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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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位，邱熙。”
穿着一身燕尾服西装的年轻男孩，站了起来。他的表情有些冷淡，站在钢琴前冲评审鞠了一躬，然后撩开衣服的下摆坐下。
一首选定曲目，一手自选曲目。
镜头贴着邱熙的脸，移到他的手上。
然后激烈的琴声响了起来。
邱午的掌心也开始冒汗。
【钢琴按键，一百零四幕，出租琴房。】
邱午带着邱熙，局促的站在琴房门口。
邱午：“一小时一百……这么贵！”
琴房老板：“是啊，毕竟我们用的全是名贵的钢琴。不然你去别的地方问问，都是这个价钱。还有的一百二一小时呢！”
邱午：“是、是……那能不能……能不能便宜一点。我们可以晚上，等别人不用的时候过来……”
琴房老板：“那不行，晚上谁给你开门？万一弄坏了东西怎么办？嫌贵就去别处嘛……”
邱午：“我……”
邱熙：“走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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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渡，转场，深夜，仓库。】
漆黑的小巷子里，邱午和邱熙，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邱午四下张望，有些偷偷摸摸的。见四周都没有人，于是停在仓库的门前。
他有些紧张的将铁质卷帘门，偷偷打开了一个半米多高的缝隙。
“钻进去。”他对邱熙说。
然后等邱熙进去后，邱午又左右看了一圈，自己才迅速的钻到仓库里面。
破旧的仓库，四周堆满了各种各种杂货箱子。邱午指了指钢琴，让邱熙坐到前面。
邱熙打了个哈欠，显然还没睡醒的模样。他迷茫的看着面前的钢琴，发呆似的坐着。
“要我弹钢琴吗？”邱熙见邱午迟迟不动，于是疑惑问道。
邱午点了点头，从兜里翻出一张纸，念了一个曲名。
李斯特，安慰曲。
邱熙哦了一声，将双手抬到与琴键平齐的位置，十指按下白键。
柔和而抒情的钢琴曲响起。
纤细的十指，在黑白交错的按键上翻飞。
邱熙慢慢闭上了眼睛，然后捂住自己的右耳。
世界变成了一篇黑色。
而黑暗之中，他仿佛回到了儿时，自己独坐在课桌前，用老旧的磁带机听着磁带时的场景。
钢琴的声音震颤着，在寂静的世界里流淌。
邱午睁开眼睛，演奏厅里灯火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