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痛苦地闷哼了一声，脸色刹那间变得煞白，竟然匍匐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
陆冉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盯着夜刖，苦肉计这种东西，他已经使用过很多次了。
她才不相信凭他那般厉害的武功，会被自己一脚踢得倒地起不来，肯定又是装的。
“咳咳……噗！”
没想到倒在地上的夜刖痛苦咳嗽了几声，居然咳出了一大口鲜血，而他身下的地面居然有一摊殷红的血缓缓流了出来。
陆冉瞳孔一缩，但却还是坐在床上没有动，嘴唇紧抿。
“冉冉……咳咳……”
夜刖艰难抬起头来，嘴唇上殷红的血迹让他的脸色看起来惨白得可怕。
他眼中充满了悲伤与凄苦，凝望着陆冉，哑声道，“你就这般巴不得我死掉？”
夜刖艰难地爬起身，陆冉这才看见不断有鲜血从他左腹那边涌出。
他身上穿着红衣，看不见鲜血的颜色，但是那里被鲜血染湿，颜色已经变得更加深了一些。
陆冉才想起那是之前她刺下的剑伤，距今只过了几日，是不可能这么快就好的。
刚刚自己那一脚，估计是踢在了他的伤口上面，才让伤口再度裂开，鲜血流了出来。
陆冉深吸口气，强迫自己转开视线不去看夜刖流血的伤口，表情嘲讽地冷声道：
“我当然恨不得你赶紧死掉！夜刖，你到餅餅付費獨家现在还不知道我想杀了你吗？”
“呵呵……想杀了我……”夜刖脸色苍白，神情凄苦自嘲，忽然又猛地吐出了好几口血，嗓音沙哑虚弱，“冉冉，你放心，很快便能如愿了。”
说话中，夜刖口中鲜血直涌，却挣扎踉跄走过来，声音沙哑地道：
“冉冉……我知道你心中恨我，但是在我死之前，你能不能抱抱我？让我在你怀里死去……”
陆冉见他目光痛苦悲伤，眉宇间充满了哀求卑微，身侧的手猛地一颤。明明心中是恨极了他，恨极了这个可怕的男人，可是看见他这样的神情，她却觉得自己的心狠狠地痛了起来，同时还有一股恐慌。
“咳咳……”
夜刖又吐了口血，身子摇摇欲坠，似是没有了力气一般，随时可以跌倒下来，身上伤口流出的鲜血已经染湿了身上大片衣衫。
他终是无力站住，跪倒在地，染血的手吃力抓着她的衣摆，仿佛在拼力握住最后一根脆弱的稻草。
“冉冉……你就这般恨我吗？即便是我快要死了，你也不肯再抱我一下？”
夜刖面色惨白如纸，那双平日里潋滟漂亮的双眸此刻满是悲伤自嘲，黑沉沉的再也没有半分往日勾人的神采。
心中好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陆冉只感觉胸口刺痛，身体已经不受大脑控制，下床抱住了夜刖颤抖的身子。
他好瘦。
陆冉抱着他的时候，这是脑海中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
比以前还要消瘦，仿佛浑身上下瘦得只剩下骨头了一般。
鲜艳的衣衫穿在身上，却显得十分宽大，根本就不合身。
夜刖立即伸手紧紧抱住了陆冉，将苍白的脸深深埋进了陆冉肩窝上，浑身轻轻颤抖着。
陆冉感觉到了脖颈有滚烫的湿润滴落而下，那好像是夜刖的眼泪。
她心间忽然涌上了不知道是怨恨还是茫然的复杂情绪，不知道怀中人究竟是真的哭泣还是假的悲伤，他太会伪装了，陆冉心中已经不再信任他了。
可是让她自嘲痛恨的是，即便不再相信他真的伤心了，知道他流眼泪，她心中却还是感觉痛苦难受。
她是犯贱吗？
……
“……夜刖！”陆珂染猛地睁开眼睛，见到一室黑暗，怔了半响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做梦。
她回过神来，只觉得自己脸颊凉凉的，伸手一摸，竟摸到了一脸泪水。
陆珂染苦涩又复杂地笑了一笑，手背搭在了眼睛上。
不知道为什么，竟忽然间梦到了夜刖那个家伙。
难道是因为这两天，她接连偶然看到了师父和师姐的转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