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别丘看了看半死不活的苏寒奚一眼,又转向沈春啼,道:“你也应该明白,空口无凭四个字的意思,倘若你愿意叫在场诸位看到行动,今日过后,你依旧还能做归阳宗悯生涧里的那位玉宋真人。”
空口无凭,空口无凭,沈春啼从未如此厌恶过一个词。
这些人的嘴脸丑恶透了,可他还是要睁大眼睛看着,努力挤出笑脸看着。
“我愿意,我身为修界之人,为立身修界斩魔除异没有什么不愿意的。”他冲着在场众人笑了笑,摊了摊手又接着道:“只是如今我的悯苍剑唤不出来,不知师兄可否将你的法器借我一用?”
江别丘看着他嬉皮笑脸的神色,实在是想不通,无奈之下只好一手伸出,唤道:“璇玑剑,现!”
话音才落,他手掌之间便慢慢由白光凝聚成一把实剑,凝出全身之时银白色的冷器瞬间轰鸣了一声。
江别丘手握璇玑剑,轻轻朝着关押着沈春啼的石牢之上隔空一划,石牢的锁链随着剑刃落下而断,沈春啼看着打开的牢门,心下却没有任何轻松之意,他喉头发颤,腿脚都有些站不稳。
无意间,他瞧见不远处就剩下一口气的苏寒奚睁开了一直闭着的眼睛看向了他。
他那好不容易按耐下去颤抖着的手指又重新颤了起来,此刻他感觉石牢的地上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拖着他的身体,沉重的拉力将他半分奈何不了,他爬不起来、站不起身,咫尺之遥的石门就在眼前,他却是如何也走不出去。
他不想出去,可是他必须要出去。
于是,他又努力挤出笑意,腆起个脸冲江别丘道:“师兄,我在这里待的太久腿给压麻了,要不你找个人来扶我一把、将我给拉起来?”
江别丘看着他脸上真诚的神色点了点头,一步步走向地牢,却是他亲自伸手拉起了坐在石牢地上的沈春啼。
“多谢师兄。”他笑道。
江别丘微微摇了摇头,一剑斩断沈春啼脚上锁的铁链后,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苏寒奚,随即又朝着沈春啼问道:“还要我扶你过去吗?”
“不必了,师兄把璇玑剑借我就好。”
话没再多说,江别丘直接伸过另一只手、将手中的银色璇玑递向了他。
沈春啼他本是毫不犹豫地接过了剑,却在将璇玑接到手里的那一刻,叫留有余温的剑柄给激起了浑身的不自在,满身又针尖儿在扎他的皮肉骨头缝儿,难受得他甚至觉得自己根本走不到那几步之遥的终点。
可他必须得一步一步往前,他得走到那个快要死了的少年面前,他得用手上这把陌生的剑刺进那个少年已经血淋的胸膛,他要将剑刃捣进去,他要刺穿他的心脏,他要亲手结束他最后一丝唿吸。
每一步,都如同是脚踩在锋利的刀尖之上,奄奄一息半跪在地上的苏寒奚撑着最后的一口气睁着眸子看着他,旁观的都是些心中秉持大道的人间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