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征兵
出云立国一百四十年整，国土绵延三千余里。庸州是出云国七州里最破落的一个州。
此地远离王都，穷山恶水，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庸州百姓却是例外。
境内遍布嶙峋的石头山，地里种不出几两粮食不说，连紧挨着的大海也靠不上。沿岸皆是陡峭的悬崖，船舶无法靠岸，且这片海域浪大风急，只有走投无路之人才敢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冒险出海。往往不是被海浪掀翻，就是被海里的精怪吃掉，真有侥幸回来的，靠这事吹牛逼也能风光一辈子。
好处么，也不是没有。
出云和乌孙两国的战火在西南燃了三年不休，王军死伤惨重，庸州在北边偏安一隅，竟未被波及。
今年的年景比往年稍好一些，恰逢秋收后农闲时节，庄稼刚打下来，百姓没了饿死之虞，心宽的寻乐逗闷子。
城南临时搭起草台班，吸引不少人围观。
台上演的是开国三贤的故事，打打杀杀好不热闹。一曲终了，掌声雷动。
鹿鸣和几个伴奏的乐人一起坐在戏台一角的阴影里，满意的翘起唇角，放下手里的四弦奚琴。
他约莫十七八的年纪，身形修长，拉琴时脊梁立得笔直，虽是个草台乐伶，却有极不相称的超尘气质。虽然光线昏暗，但若仔细看，还能瞧出他还生了一张异常白皙的脸，墨色的长发拿布带简单束在脑后，留了几缕不修边幅的发丝垂在额前，随性而惬意，平添几分颜色。他要是肯把头发梳好，又活脱脱是一个金银窝里养出来的贵公子。
遗憾的是他的眼帘一直紧闭着，不然他这样的样貌，若能再配上一双夺目的眶子，不知是怎样颠倒众生的光景。
他不紧不慢的收拾，待用粗麻布把他的宝贝奚琴裹好，台下的掌声也差不多消停了。而后他摸到身边的竹竿，准备离场。
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他的腕子，牵他站起。指尖粗粝，手心冒汗。
“你改的戏很好，大伙都喜欢。”是巫九的声音，他刚演完主角之一的太宗姬睿，在台上翻了太多筋斗，这会说话还带着喘。
两人朝夕相伴十年，太过熟悉。鹿鸣甚至不用听声音，光凭手掌的触感就知道是他，笑道：“哪里，是你们演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