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好不好?”他又语调轻佻说着,“你日日也不用再想别的了,只想着如何寻些新鲜花样,岂不快哉?”
正说着,他停下,又短促哦了一声,继续道:
“到时候你要找郎中来瞧的,恐怕不是眼睛了。”
宋青尘瞥瞥嘴,暗里咬牙道:“你真是……”
最后也不知该说他什么才恰当,脑力遣词造句实在跟不上,只哼出一声冷笑。
屋里逐渐又静下来,只听贺渊的语气低落道:“陛下只给我一个时辰。”
宋青尘努力想要握住他的手,却是徒劳,半分力气也使不上。
事已至此,宋青尘心道这事还要自己去找皇帝聊聊。便笑着哄他道:
“那你有什么废话,还不赶紧说了?”
哪知贺渊又沉默不言了,只轻缓摩挲着他的手。
闷坐了片刻,他才低声道:
“我好想你,每一日都想。”
宋青尘看着他的廓影,“嗯?”
“我就该牢牢抓着你,把你捆在身边……这样任谁也带不走你。”
“哦,没了?”宋青尘有意逗他,装作不高兴的样子。
“有、还有!我看你从城墙上掉下来时,我想,不如跟你一起去了!从前我真不信有什么来生,可是那一会儿,我就荒唐地想着,说不定有来生。然而身后是泱泱大军,都在等我号令……我却不能这么做。”
贺渊又靠了过来,絮絮说道:
“……我望着你飘摇而下的样子,忽然好恨你,就这么丢下我走了。要我活受罪,长相思。要我一辈子责怪自己,你真狠心,我及不上你半点。”
“……呵,你该怪你先生。”宋青尘闷闷回道。
“嘘!”贺渊赶紧捂住他嘴巴,“时间有限,休提这厮。”
听到贺渊那句‘休提这厮’,宋青尘心里没有由头的一阵欢喜。
“好。你知道你方才像什么?”宋青尘心中好笑,不禁又想逗他。
只见这人影抬头看过来,仿佛能见脸上疑惑的神情。
“……像什么?”
“阁中怨妇。”
贺渊没吭声。仿佛正在认真盯着他。
“你说像什么都好,只要你高兴。”
宋青尘咯咯笑了一声,笑停,才清了嗓,端着架子道:
“你过来,孤赏你个东西。”
“啊?”贺渊的廓影晃了一下,试探一般,慢腾腾往床上凑过来。
“孤叫你过来!咳……咳咳……”宋青尘急了,想吼他一句,无奈又带起肋骨一阵闷痛。
“快点过来,”宋青尘拧着眉头,费劲吧啦的喊他。
这人估计以为他说什么话,于是又往前凑了一段距离。
“来……”宋青尘忽然破功,架子再端不下去,嘴角噙上了羞赧的笑。
贺渊这回终于会意,低笑道:“殿下要赏我什么?我来猜猜。”
说罢,便扣住宋青尘后颈,将吻压了过来。动作极是小心谨慎,生怕碰到他哪里的伤处。
好一会儿,才缓慢撤开,低声问道:
“我猜对了么,殿下?”
宋青尘阖了眼,冲他低低的“嗯”了一声。
……
皇帝寝殿的隔扇门外,沉默觑着殿中的一切。他没有出言打扰,也没有离开。只轻声喊了大太监万福过来,交代道:
“让贺卿留在这儿,用了晚膳再走吧。”
李万福点头道“是”后,窥了一眼圣颜,只见到万岁两目泫然,喉结滚动,又朝殿里望了一眼,而后快步离去了。
此殿位于慈庆宫中,是太子与三皇子故居。从前太子与三皇子共同居住此处。
原是感情极好的两兄弟,不知因为何事,忽然生出了许多嫌隙。宫里都啧啧称奇。李万福从前并不跟着彼时的太子,但他也对此事略有耳闻。
自皇太子登极继位,慈庆宫便封闭多年,不曾开启。
李万福是前两日才得命,开启慈庆宫,差人重新洒扫布置。
刚布置妥当,就有人将重伤的璟王殿下抬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