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几乎都是齐的,乔秋也找到了江姨娘藏起来的证据。
而至关重要的证人周嬷嬷,经过四个多月的治疗,也能开口说话了,虽然声音沙哑再无法恢复到以前那样,但开口指证却是没有问题。
审判很快,有周嬷嬷这个知道老夫人所作所为甚至许多事情都是她帮忙完成的证人以及帮凶,几乎没有任何悬念,老夫人谋杀老侯爷证据确凿,获罪入狱。
早在周嬷嬷能开口说话后,乔秋就从她口中知道,老夫人很早就在给老侯爷下药了,下的正是当初给她下的那种药,一点点下药性会长年累月积累,直到死也只会被人误以为是身子慢慢虚弱直至病死,而服用那种药的后果便会感觉乏力。
白崖寺那次老夫人和老侯爷发生了争吵,其实老侯爷不是收到什么信赶回去,而是老侯爷长年累月服用药,又被老夫人一气之下加大药量,病情加重,跟随的下人和车夫这才不顾大雨送人下山找大夫,结果导致了坠崖。
老夫人故意谋害他人性命,判处死刑,周嬷嬷系从犯判流放。
在刑部外,乔秋见到了瑞安伯和孙氏。
“贱人,贱人,你还要害的伯府怎样才甘心。”瑞安伯眼中全是怒火恨不得冲过来掐死乔秋。
只是人还没到跟前就被拦下,并被裴蕴奕一脚踹开,“离她远点。”
瑞安伯趴在地上,指着乔秋和裴蕴奕,“奸/夫/淫/妇,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又四处勾/引男人。”
裴蕴奕还想踹人被乔秋拉住。
瞥了眼口无遮拦的瑞安伯,“事实证明我没有害你们,是你们自己在害自己,你们有如此下场都是你们咎由自取。”
她不信瑞安伯不知情,老夫人那么在乎这个儿子,能教的他对自己亲爹阳奉阴违,对自己的妻子虚伪。
老夫人给老侯爷下药可非一朝一夕,老侯爷死后瑞安伯也没有太大的悲伤很快就适应了自己侯爷的身份,更是在自己爹孝期与宠妾恩恩爱爱。
乔秋都懒得跟这种人多费口舌。
老夫人谋害老侯爷的案子过后,差不多各家就开始为过年做准备。
乔秋提了腊八粥和点心去了大牢,老夫人判的死刑秋后问斩。
判决下来,孔氏祖里就代表老侯爷把她休了。老夫人的娘家兄弟得知此事后,赶紧与她划清界限,就怕被人说自家女儿也是个黑心肝的恶毒妇。
进了大牢,老夫人已经没了往日慈祥和蔼的一面,此时的她蓬头垢面看见乔秋后赤红的双目充满愤恨,“贱人,贱人你不得好死。”
“老夫人,你与瑞安伯不愧是母子,骂人的词儿都一样。”乔秋没进牢房,隔着牢房的门看着恨不得撕了她的老夫人。
狱卒搬来凳子,“翁主你坐。”
“多谢。”乔秋道谢,“小哥,我想与这位老夫人单独待会儿,麻烦你了。”
狱卒也是懂事的,很识趣的离开。
乔秋坐在凳子上看着老夫人,“上次我这般还是来见江姨娘。”
老夫人双手抓着牢房的门,恶狠狠的瞪着乔秋,“贱人,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乔秋笑了笑,“我会不会有好下场你是没机会看到了,不过你没有好下场,我倒是亲眼所见。”
老夫人本就在气头上,乔秋的话让她越发生气,然而隔着一道牢房门,她抓不到乔秋也伤不了她,只能不断咒骂,各种难听的话从养尊处优的老夫人口中出来,把这个曾经高贵的妇人逼成了泼妇。
直到老夫人骂累了,乔秋这才慢悠悠开口,“我从周嬷嬷哪儿听了些事,觉得很好奇,你与老侯爷刚成婚那会儿,也是琴瑟和鸣恩爱如初过,老侯爷和我爹是发小,你们成婚不久认识了我娘,你与我娘曾经关系也极好过,发生了什么事让你那么憎恨她?”
乔秋也不急着她回答,“你与老侯爷彻底形同陌路是从我娘生我大出血丧命开始,为什么?”
老夫人看着乔秋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为什么?为什么?因为她勾引我男人啊,她该死,该死。”
乔秋:“你对她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贱人贱/种,该死,她该死你也该死,你怎么不一起死?为什么你没有一起死,还要来折磨我儿子,你们这对贱人。”
“你对我娘做了什么。”
老夫人突然嘲讽一笑,神色狰狞睁大眼,声音沙哑道,“我在她的参汤里加了红花粉,我亲自磨的,一整包红花粉,她全喝了,哈哈哈,全喝了。”
说完老夫人又疯癫起来,整个人洋溢着自得,行为却又诡异狰狞。
乔秋深吸一口气,在查瑞安伯府时突然发现一些怪异的地方,老夫人和老侯爷曾经关系也极其亲密过,对老夫人好的让人羡慕。
只是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太久,直到原主娘大出血去世,两人之后便形同陌路,老侯爷以前从不纳妾的人,在那之后接连纳了好几房妾室,之后便再没进过老夫人的院子。
乔秋看着那洋洋自得的老夫人,冷笑一声,“苟活是不是让你很痛哭,杀了与自己交心的好友,给自己的丈夫下毒,夜里沉浸在杀/人的痛快里,很舒服吗?”
老侯爷对原主的好实在好的太过了,比自己亲儿子还好要,现在看来,老侯爷是知道老夫人害死了原主娘,故而为了弥补原主才对她这么好。
只是对她好却让她嫁进侯府日日面对杀害自己亲娘的女人,老侯爷自以为是的好,也不是那么感天动地了。
老夫人哈哈大笑起来,“舒服,碍我眼的人都死了,我当然舒服。”
乔秋拿出两幅画卷展开放在老夫人面前,两幅画像上的女子模样各不相同,但都点着梅花妆,眼角都有一颗泪痣,只是其中一幅画卷上面被人写满了‘贱人’二字。
“老夫人,你还认得我娘吗?”乔秋指着那副干干净净的画卷,那是从南诚伯书房找出来的,乔秋笑了笑又看着另一幅被毁的画卷,“老夫人,你日日夜夜对着自己的画像咒骂,‘贱人’二字,骂的到底是谁啊?”
老夫人自看见画卷便目光赤红,乔秋注意到她的目光一直在画像上女子脸上的泪痣上,其实她已经分不出画像谁是谁了,只记得那颗泪痣,原主的娘眼角就有颗泪痣。
“我问过孔氏族人,与老侯爷关系较好的一位堂伯父说,年轻那会儿老侯爷正值说亲年龄,偏各家姑娘都看不上,突然有一日他拿回一副画卷,画上的女子点着梅花妆妖而不媚,美的让人一眼难忘,老侯爷说他要娶画上的女子。”
“孔家派人去打听,发现那画上的女子只是个小门小户女,哪里能做侯府世子夫人,最后还是老侯爷力排重难,非娶了她进门。”
“刚把人娶进门,老侯爷与人琴瑟和鸣恩爱如初,为了自己的妻子他不纳妾不喝花酒,让晋城一众女人羡慕坏了。”
“只是好景不长,两人成婚三年后,男人的劣根性终究还是暴露了,曾经让人羡慕的一对恩爱鸳鸯也学会人前装模作样,背后歇斯底里争吵。”
乔秋将那副写满‘贱人’二字的画丢在牢房前面,起身居高临下看着老夫人,“这画一开始是没有那颗泪痣的,老侯爷娶你过门之后,南诚伯才娶的我娘,我娘是秦安人,嫁给我爹才千里迢迢上晋城,老侯爷打从一开始根本没有见过我娘。”
在老夫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乔秋又道:
“猜疑自己的男人,亲手将他推开,推远,你高兴吗?”乔秋笑了笑,“老夫人,午夜梦回,你可还记得当年与你许下誓言的男人,他曾经满眼是你,而你又是怎样失去他的。”
说完乔秋留下那张被侮辱污染的画卷头也不回的走了。
老夫人一直保持双手抓木栏的动作,好半响后她才捡起那副画。
“娟娘。”
“娟娘~我的娘子。”
“娟娘,这簪花适合你。”
老侯爷叫孔君墨,年轻那会儿意气风发才情卓越,是晋城多少闺中女子的美梦,娟娘自己都想不到她家小门小户,竟能得侯府世子求娶,一切都宛如做梦一般。
虚虚幻幻似梦似真,老夫人迷糊中似乎看见了几十年前的侯府,看见了年轻时的慧娘,年轻时候的她,以及年轻时候的孔君墨。
“嫂嫂,你看我点的梅花妆好看吗?我还是觉得不及姐姐点的好。”年轻的慧娘点着梅花妆来到年轻的自己面前,看着她脸上的梅花妆,娟娘迟疑了片刻,她当时在想什么呢。
哦,对,君墨来了,君墨看着自己兄弟的女人看呆了,她好恨,好恨这个女人勾/引自己的丈夫。
正想着,孔君墨走进亭子里,抬眼便看见站在一起的她们,孔君墨还是注意到慧娘脸上的梅花妆了,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随后看向自己。
娟娘有些疑惑,君墨眼里似乎有什么含义,是什么呢?
“孔大哥,你当年是不是就是被嫂嫂这一手梅花妆给迷住的。”慧娘看着孔君墨,推了推害羞低头的娟娘,“我与嫂嫂可发现你的秘密了,嫂嫂的梅花妆化真好看,孔大哥你的画技也不赖,最厉害的还是能把美人儿给娶回家里来。”
孔君墨笑了笑,与娟娘对视一眼,后者赶紧撇开脸,而红到耳根的饱满耳垂,瞧着可爱极了,笑道:“下手晚了被人抢走怎么办。”
一句话乐得慧娘打趣他们,“只可惜嫂嫂现在都不点梅花妆,多好看啊。”
娟娘拉了拉慧娘的衣袖让她不要再说了,声音比蚊子还小,“都是孩子娘了,哪能点那小姑娘才点的妆容。”
“孩子娘怎么了,孩子娘也要美啊。”慧娘说着在娟娘耳边低声开口,“孩子娘不美怎么拴住丈夫,你不美给他看,外面可是一堆小妖精等着美给他看呢,快,我们今天就点,嫂嫂你点梅花妆肯定好看极了。”
慧娘不由分说拉着娟娘去点梅花妆,留下孔君墨看着二人离开,娟娘走了几步突然回头,发现孔君墨正含笑看着自己,眼中满是宠溺也带着期许。
……
睁开眼,四周还是脏乱臭烘烘的牢房,老夫人看着手心被拽的变形的画卷,也不知自己哭了多久,画卷上的字迹被侵透的晕开。
想到那恍恍惚惚不真实的梦,老夫人突然抱着画卷失声痛哭。
乔秋听到从大牢里传来的消息,摆摆手,“不用盯着了。”
老夫人已经判了死刑,从现在到行刑,够她悔的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除夕,卫温钰因为来年还要秋闱,因而便没有回去,直接留在了晋城,同乔秋他们一起过除夕。
乔钊和郑氏也带着孩子们到了乔宅,所有人聚在一起烫火锅烤肉,其乐融融。
南诚伯自从瘫了后,便一直拿金氏出气,金氏想跑可她两个儿子都劝她忍,女儿女婿又被流放,金氏想逃离也无处可去,与南诚伯相互折磨。
到跨年时辰,无数烟花在天空炸烈,美如画卷,裴蕴奕从身后拥着乔秋,“明年我们还一起过除夕。”
乔秋看着满天烟火,笑了笑,轻声开口:“好。”
·
年后,因为家里有两个考生,乔秋也没有闲着,一直到春闱都小心应对。
春闱放榜日比秋闱还要热闹,下人也早早就站在放榜的地方占位置,结果出来后,孔庭胥排第三,卫温钰第九。
只是春闱与秋闱不同之处在于,所有考中的人还要进宫面圣,由皇上点出前三。
乔秋和孔月月坐在家里紧张的等着结果。
孔月月喝了口茶,“你说我们两个婚没结孩子没一个,怎么就提前把家长陪孩子考高都给经历过了,尤其这比高考还折磨人。”
乔秋笑了笑,“该体会的不该体会的都体会了一遍,也不算亏。”
孔月月想了想觉得有道理,“是蛮新鲜的。”
正说着,下人来报,说皇上点了孔庭胥为状元郎,卫温钰是探花,报喜的马上到家里。
孔月月头一个跳起来,“乔秋,我赢了,我哥太棒了,赚翻了赚翻了。”
这次春闱据说好几个解元汇聚到一起,赌坊开的盘孔庭胥胜率本来很高,结果后来传出他状告自己祖母的事,赔率就下去了。
大盛王朝重孝道,所有人都觉得皇上不会点他为状元郎,孔月月拿出所有积蓄压孔庭胥赢,而她也确实赚翻了,一赔十四的赔率。
因为赚了钱,孔月月高兴的见人就打赏,来乔宅报喜的人拿的多自然好话不断夸。
孔庭胥被点为状元争议比较大,毕竟瑞安伯府老夫人就是他告的,有人以此做文章,直接被乔钊在朝堂上怼回去,问他若是他娘杀了他爹,他是尽孝替父报仇,还是尽孝替他娘隐瞒,当时就问的那官员哑口无言。
就在众人议论时,孔庭胥申请外放,又让众人傻了眼,毕竟考中进士的人没有愿意外放的,留在翰林才会更有机会接近天子,才能晋升,外放靠熬资历,还不知要熬多少年。
然而孔庭胥就是铁了心外放,乔秋倒觉得怎样都行,她不做官也不了解那些事,她与孔庭胥说的很清楚,往后的路都得靠他自己走了,不管他做什么决定,她都支持他。
孔庭胥外放乔秋并未跟他一起,老夫人秋后斩首她还未亲眼所见,孔庭胥被争议的最大一点便是老夫人的死,老夫人一死有人说他需要守孝,也有人说老夫人已经不是孔家妇不用守孝,争议不断,最后还是以老夫人被休弃不是孔家妇胜出。
但这也让乔秋意识到一点,瑞安伯还不能死,他不能阻挡孔庭胥,不能发生老侯爷那样的悲剧。
三年,三年一轮科考,三年可以更替很多事很多人,在孔庭胥还没站稳脚跟之前,瑞安伯都得活着。
乔秋在晋城又待了三年,过了孔月月十五岁及笄后,乔宅求亲结亲的人快把门槛踏破了。
乔秋和孔月月都不是古人,自然知道十五岁这个年龄实在太小了,这要是嫁人就生孩子,简直是在赌命。
对于上门求亲结亲的,乔秋都以各种借口拖延,到孔月月十六岁时实在拖不下去了,便收拾行李启程回荣阳县,而卫温钰在翰林也待满了三年,申请外放。
走之前,乔秋在晋城看到了孔心雅,让人一打听才知道,书里的男女主终究还是在一起了,孔心雅被她送的有些远,结果还是遇到了男主轩王,还跟男主回了晋城做了他的外室。
虽然与书里的剧情有了大不相同,但总归二人还是纠缠到一起了,男主轩王因为没有立战功,也没有等到女主,后宅已经娶了正妃、侧妃、并小妾通房等人。
不过剧情还是有不一样的,书里对女主千好万好的卫温钰至始至终没有正眼看过女主,也没有追随男主。
他留在翰林三年是因为乔秋带着孔月月在晋城,外放后的地方也距离荣阳县不远,可着劲的追孔月月。
然而孔月月早就宣布脱粉,再加上卫家六房发生的事,她一直觉得卫温钰也如卫家六爷绝情,始终没松口,熬到快十八了,卫温钰才把人娶回家。
倒是孔庭胥,直到二十有二才遇到自己心仪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