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一早生煎就买完了,只是懒得进屋,梁岁才靠在破破烂烂的墙角,点起根烟,听着屋里人说话。
他自小就是孤儿,被郭永春和房怀捡来养在身边,认了他俩当大哥二哥。早些年郭永春还力排众议送他出去留洋,回来后才进了租界巡捕房。
人人都说若是没有郭永春跟房怀,梁岁现下还不知道在哪儿跟野狗抢吃食。所以当阿棠进了安清帮,才会无顾忌的对梁岁呼来喝去。前些日子码头有事,两位当家的上了船,走之前房怀特意叮嘱过,让梁岁照顾着点新嫂子。
碍着这一句话,他才会陪着阿棠走这一趟,由着她胡闹。
可她带着的人说那些话,着实过分了些。
本是想进屋制止口不择言的,但没承想半路撞进来个陶帷初。
梁岁掩在帽檐阴影中的眼,一寸一寸把陶家掌柜的看了个遍。看着他随意把刀搁在桌上,又略微嫌弃地抹擦了下嘴角溅上的血。
猩红在苍白的唇边拉长、变淡,然后被一双极为漂亮的手指抹去,只留下浅浅一道印子。
小时候在茶楼听说书的讲那些勾人魂魄的狐妖媚子在这一瞬忽然就有了相貌。
梁岁舔了下上牙膛,想顺着那道印子摸上去,看看那皮肤会不会变得更红。
......或者更用力些,能不能把那张清淡寡/欲的脸欺负成别的什么模样?
他不自觉绷紧脊背,浑身都因某种激烈的情绪而战栗,以至于丝毫没注意到手中的力道。
阿棠痛呼出声,死命甩开了梁岁的手。
被抓着的地方早已泛了青紫。
“你疯了?!”
疼痛暂时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下意识朝梁岁喊道。
“对不住二姨太,”梁岁回过神,不动声色把目光从陶帷初身上摘下来。
不能急,他跟自己说。
望向满地狼藉,他从兜里掏出一把大洋,朝最近那个大汉晃了晃手,“愣着没完了?还不把人送到医院去?再晚些恐怕谁都救不了他了。”
那几人仿佛终于回了魂儿,怔了好几秒才七手八脚去搬人。还不忘拼命拉开跟陶帷初的距离,似乎离的近些断手的就是自己了一样,显然是真被吓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