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只有虚无缥缈的风声,从枝叶缝隙中穿堂而过。夜已深,虫鸣鸟叫都归于寂静。
那一瞬间,陶帷初蓦地意识到,他这回身边谁也没有了,一颗心疯了似的狂跳起来。
是害怕么?
其实不是怕,是某种无法言语的失落感。
他无声张了张嘴,想叫一句梁岁,又怕被那些人听见,只能无措地抓着枝干朝下望。
手指抠进木头,有刺扎进皮肤。陶帷初皱了下眉,心说自己真是被梁岁惯坏了。最一开始明明打算自己进山,现下人家刚离开一会儿就受不了了,像什么样子。
好在那人没有消失多久,不一会儿便重新攀上了树,坐好后举起掌心递给陶帷初,“给你,随便垫垫吧,我也找不到太好的东西了。”
陶帷初瞪大双眼,接过那一小团东西,发现居然是已经洗过的野果子,还带着凉凉的水汽。
“吃点,也让那些人走远点我们再过河去找路。”梁岁随意抹了把手笑,“我尝过的,没毒。”
指尖被水珠浸的有些凉,陶掌柜敛目咬下去,尝到一抹浓重的酸。狠狠嚼了两下,才惊觉到后续泛起的甜。
连续吃了几个果子,身上各处都重新有了力气。他这才望向对面,脑海里不停回忆还有哪些细节是自己落下的。
墓地的位置必然是“陶”字中间包裹的地方,河流处已经到了,剩下只要能找到连接的那条路就行。
方才两拨人过去,打着火把都没发现,那他俩直接抹黑过河肯定也找不到。
还有什么东西是没想明白的?既隐蔽又要好找,背着先祖的尸体也能轻松抵达的路。
此时头顶堆积了半宿的乌云悄然开散,沉疴许久的月光一股脑洒了下来。借着河流的倒映,两片山林如同进了白日,看得比方才清楚多了。
陶帷初坐在高高的枝干上,一寸一寸看过去。一直看到乌云彻底散尽,大朵大朵茂密的树荫完全显露出来时,他的目光才终于停在某处。
梁岁感觉自己的袖口被人拽了拽,偏头看见陶帷初漂亮干净的下颌线紧绷着跟自己说,“我们下去,去对岸。”
他把人重新背上,脱了鞋踩进水里。水的确清,偶尔有鱼悄悄游过。
梁岁没耽搁,用外套擦了擦脚穿好鞋背上陶帷初,朝所指的方向走去。
那是密林边缘,因为人际罕见的关系,草木树藤要比对岸长得还密集。无数棵大树几乎是枝杈叠着枝杈,树荫摞着树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