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房怀急了眼, 本能地要往威尔这边扑。这人身形速度极快, 可他终究没有快过他大哥。郭永春挺着被刺穿的腹部, 两只大手铁链一般死死将房怀钳住。挣扎中弯刀又刺深了几分, 逼得那人闷哼出声。
房怀像是被这道闷哼提醒了, 几乎在刹那之间做了决断。他瞪着被愤怒逼红的双眼,转身掏向郭永春后背, 在握住弯刀刀柄后, 猛地一拽。
被刀刃堵住的无数鲜血争先恐后喷涌而出, 在墓地里洒出一副浓墨重彩的画。
而房怀根本没有给自己这位二十几年的大哥一个眼神,毫不犹豫将手中的弯刀朝对面投掷过去。
他练武十余载, 手腕的力道速度并非常人可以比拟。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梁岁将要扣动板机时被那一片红惊了眼, 喉咙间压抑的一声“大哥”还未来得及喊出,瞳孔已经被越来越近的弯刀占满了, 甚至都已经能感受到刀刃逼过来的劲风。
身旁的陶帷初单手用力拉了他一下,另一手狠狠劈在威尔脖颈, 劈得英国人往前晃了两步。
破空而来的弯刀堪堪擦着两人的缝隙飞过,距离太近, 梁岁似乎都能闻到上面传来的血腥味儿。
那是他大哥的血, 也是他大哥的命。
“锵——”地一声,弯刀死死钉在身后的石砖地上。这声音如同炮响, 炸裂在所有人耳畔边缘,彻底把最后一丝理智炸碎的干干净净。
梁岁甚至没有顾上身边那人,他脊背紧绷, 整个人像个爆裂的炮仗一样疯了似的向对面冲过去。勃朗宁漂亮银色枪身上沾满了细碎的火光,朝房怀“砰砰砰”射出数到子/弹。
可到底环境昏暗,两人距离又近,房怀更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生死一线教了梁岁习武的这位二哥爆发出惊人的反应力,在发现枪/口对准自己之时,腰身向下一弯,陀螺似的扭曲身形,无比惊险地躲开了几枚要命的凶器。
这一下子,弹/夹彻底告罄,梁岁索性直接扔了勃朗宁,大吼一声,正面对上了房怀。
两人放弃了所有武/器,用最原始的攻击,拳拳到肉。房怀乃是下了死手,每一招都直逼要害。
但他仍然忘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梁岁现下打出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曾经的他倾尽全力教出来的。
从到自己腰间那么高的小男孩儿,一步一步长成了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年轻有力,熟知自己的所有练武习惯和招式套路。
当梁岁又一拳砸在房怀太阳穴上后,这位激愤的二当家终于脚步一虚,朝后摔去。
他在倒下时余光扫过身旁两列半圆形孔洞,那些装着尸/体的孔洞在火光摇曳中仿佛化成了一张张咧开的大嘴,无尽嘲笑着他的无能为力和自以为是的天真。